青草转黄的时候,恒河里的黄颡逆流而上,寻找湿地繁衍后代。雄鱼在沿岸水草茂密的淤泥粘土处寻找合适地方,利用胸鳍刺在泥底断续转动,掘成一个个小小的坑。做成后,雄鱼留在其中耐心等候雌鱼到来,在坑内产卵受%精;再之后,雌鱼会马上离巢觅食,只有雄鱼在巢附近守护发育中的卵和仔鱼,直到它们能够离巢自由游动时为止。
“变异有变异的好处,这里的黄颡个大肉鲜,催奶一定好使。最要紧的是时间点刚刚好,要是在咱们老家,这东西五月到七月份产卵,不赶趟了。”
背着鱼篓,提着棍子,打着赤脚,王小六把裤腿朝上捋一捋,顺手用香烟把两条爬到腿上的蚂蟥烫掉。
“妈拉个蛋,吸老子的血!”
“就是水太凉,才九月就这样。”福生走在不远的地方,与王小六一样背篓提罩,神情虽然疲惫,但却透着浓浓喜意。
“六哥,水这么凉,那个什么鱼。。。。。。会不会带着寒气?我听说产妇最怕这个。”
“寒中火,相生相克懂不懂?不怕冷才能在冷的地方活着,冷的地方长出来的东西反而能驱寒。嗯,最好能抓到正在产卵的雌鱼,催奶滋补加上驱寒,一举三得。”
行走间并未发现鱼的身影,王小六用棍子在周围搅了搅,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
“产卵季节刚开始,去那边,离河近点的地方。。。。。。名字想好没?”
“没呢。”福生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抓了抓头发,清秀的面孔上留下泥水。“事先取了个男孩名字,没想到生的是个妮儿。”
“怎么着,嫌弃?”王小六微微皱眉。
“哪能呢。”福生赶紧解释:“最近忙的不成样子,小美的身子又不好,还缺奶。。。。。。主要是不想凑合,取个好的。”
王小六知道这番话讲的实情,点了点头。“是该取个好的,起码别像我爹那个混蛋。”
福生好奇问道:“六哥的名字怎么来的?”
王小六有些犹豫,最终没忍住那口憋了几十年的闷气,愤愤说道:“娘生我的时候,我爹正在赌博,听说生了吓得手一软,骰子掷了个幺二三。输了钱,我爹骂了声小六,报讯的人以为是给我取的名儿,结果就。。。。。。真的成了我的名字。”
“。。。。。。这样。”福生艰难忍住笑,安慰道:“没读过书的人都这样,我的名字也不见得好。”
王小六反驳道:“读过书就一定能取好名字?你看牛犇,爹娘都是有文化的人,去个名字多少人不认得,念着也别扭。再说福生怎么不好了?别看俗,图的就是吉利。”
福生黯然说道:“可也没见多吉利。我爹。。。。。。”
“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如今你也算得偿所愿,不是挺好。。。。。。咦?”
说话的时候发现动静,王小六拿罩拢住一块地方,按紧压实,伸手进去摸几把,可惜没见着黄颡,只抓到两条泥鳅。
“没有啊!”福生一直关注着这边,有些失望。
“万事开头难,这不是已经开头了么。”
说着把泥鳅丢进鱼篓,王小六向前继续搜索,一面问道:“对了福生,是谁让你给牛犇捎信儿,神神秘秘的。”
“我也不晓得。让传就传呗。”很久抓不到鱼,福生有些着急,胡乱在水草中砍几罩,结果自然白忙。
“我有点担心。现在的局势你也知道,你的那位独狼老大心眼小,别弄出事情让人猜疑。”王小六担忧说道。
“牛犇既然信得过,应该没问题。”
“牛犇当然没问题,不过。。。。。。牛犇回信没有?”
“哪有这么快。网路也时好时坏,再这样下去,怕要断了联络。”
“是啊。这次联邦军队打的狠,几个老大的日子难过,万一撑不住。。。。。。下边有些传言,你听到没有?”
七月,华龙联邦突破卡拉曼塔防线,之后一路突飞猛进,朝最近的一处星盗巢猛扑。这种情况下,原本不合的几大星盗头子放下间隙,组织兵力层层堵截,利用熟悉的地形与联邦军队展开激战,试图将对手赶回到卡拉曼塔另一边。然而星盗毕竟只是星盗,虽亡命但是缺乏有效组织,装备落后,数量也有限;兵力构成方面,他们的队伍以当地土著为主,正牌星盗充斥其中作为骨干。。。。。。原本就不是正规军人,如今要承担其军官的角色,表现更加不堪。
几番战罢,当面几大星盗势力损失惨重,不得已向两侧同行求助,许以重利希望他们帮忙。面对前所未有的威胁,同时也为了利益,包括福生所在的星盗头目独狼在内,都派出一部分人支援中央,共同抗击联邦军队。这件事情,原本福生也需要参加,刚巧赶上小美待产,被获准留下来陪伴。
值得一提的是,星盗的性质注定了他们的战斗方式,与军队硬拼实为不智。战事如此不利,好望角的星盗势力之所以咬牙苦撑,且保持着前所未有的团结,一方面原因是难以放弃这个联络外部世界的支点,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都在等待、期待着一件事情发生。
云涌!
酸雾一来,卡拉曼塔难以逾越,联邦军队的空军成为摆设,电子方面的优势也将丧失。届时,攻入西部的联邦军队变成孤军,星盗可以像打猎一样对付他们,甚至不用去打,便能不战而胜。同样道理,联邦军方何尝不明白这点,因而在进攻时不惜代价,为的就是能在云涌到来前拿下一座城市。只要做到这一点,在西部区域就有了立足点,进可攻,守也守得到来年。
双方都知道轻重,战斗异常惨烈,在拥有强大火力优势的情况下,若把土著士兵扣除,联邦军队与星盗之间的伤亡比例竟然达到二比一!这其中,好望角的环境,地形,星盗的袭扰战术都对联邦军队制造困难并造成杀伤,但都不算主流。真正的困难在于,星盗的长期统治下,好望角土著全民皆兵,难以分辨那些是军人,那些是“无辜”民众。
老人打黑枪,小孩丢炸弹,甚至有怀孕的妇女朝食物里投毒,对那些从未与联邦军队打过交道的土著人而言,这些穿着整齐军装的士兵才是侵略者,是要夺去他们家园和生命的罪人。要改变这种印象,单单靠军队可不行,时间更非一蹴而就,非经过长期安抚、用事实对比不可。
当下没有这种条件,联邦军队不是星盗,不能见人就乱砍乱杀,因而在前进时举步维艰,真真是每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