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是得福存在、存活的根本。
相处十年,牛犇对这句话的认知经历了极为曲折的转变,从一开始坚决不信,到怀疑,徘徊,再到逐步接受,期间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得福是不是已经跑了,等等等等。
生命需要的身体具有唯一性,程序怎会依赖某种特定“装置”?没有谁相信人工智能有这种特点,换个思路,假如某个身体可以限制智能程序自我复制,人类在这方面的担忧与争论就显得没有必要,甚至连研究方向都是错的。
好比养鱼,应该先挖好鱼池再放养鱼苗,而不是把鱼儿丢进大海,导致两手空空。
“生命到底是什么?是思想,记忆,灵魂,还是它们全部?”
“生命以何种形式存在?历史,传承,还是躯体?”
“人类把创造智能定性为:制造生命,又把会主动思考的程序就是智能,因此认为后者就是生命。然而这是错的,程序就是程序,会思考的程序还是程序,不是生命,更不是人。”
“所以说,这是人类对智能与生命的理解存在误区,不是我的问题。”
“我当然可以放出去一大堆能够自我复制的智能程序,但那只是程序而不是我,所以我不会那么做。”
“人类担心智能程序反过来威胁人类,这是对的,原因就在于智能程序不是人。但我不会,因为我是人,是最纯粹的人,怎么会尝试毁灭自己正在努力去做的人类?”
“你觉得我是喜欢人多一些,还是喜欢和一大堆冰冷的数字怪物相处?假如全世界都是那种东西,我一个人即便能够至高无上,又有什么意思?”
“事实与你担心的相反,如果我发现有智能程序威胁到人类的安全,会第一个出手阻止,亲手将其毁灭。对我来说,智能程序只是我的一部分,我不会允许它威胁到本体。而且我相信,假如有别的智能程序有机会成为真正的人,他的想法将会和我一样。”
“我是人。人需要身体。搞清楚这两条,事情就会变得简单。”
也许是因为这番充满嘲弄意味的话,或者是由于牛犇觉得,得福要跑的话早就跑了,没必要等到现在。简而言之,无论他信与不信、都只能相信得福愿意、并准备长期留在自己身边,做个忠诚的牛家老二。
既然这样,牛犇便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使用老旧的神国科技,决心对其进行改造。
得福的身体并不是完美无缺,还曾经被无数科技精英宣判过“死刑”,早在五牛的时候,他就与牛犇商量过改造方面的问题,但在当时,牛犇既不相信,也不具备改造的条件。如今情况发生变化,牛犇渐渐成为十一区的骨干,连机甲都能制造出来,遑论替换一副骨架。事实上,他早就在做这方面的准备,如今已经做到一定阶段,可以施行了。
与原始打算相比,现在的改造计划堪称脱胎换骨式的改变,内容大致包括三个方面。首先依旧是骨架,要把得福从头到脚替换为当前最强悍的超级合金;其次是皮肤,以纳米技术打造皮下防弹层,真正做到坚不可摧。
单单这样还不够,得福的身体既然是机械,牛犇打算给他配上能量装置,可以像机甲、战舰那样释放的能量壁垒。等这一切全部完成,得福将变成一个会思考、拥有大计算能力与最快反应速度的微型版机甲天下无双。
“到那时候,谁还敢欺负我!”满脑子都是美妙憧憬,智能娃娃手舞足蹈。
改造不能一蹴而就,三者中,更换骨骼最为简单,能量壁垒可以先做一部分,最难、最重要的是皮肤,在没有生物实验室可用的情况下,暂时无法着手进行。种种迹象表明,得福身上那些能够自我修复的有机组织与器官无法更换,也就意味着不可以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因此牛犇打算采用简化版,先为他打造贴身防弹铠甲。
这件东西已经做好,眼下是该拿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得福看后勃然大怒,一蹦三尺高。
“你疯了,让我穿这个东西!”
所谓防弹铠甲,实际上是一件连体衣,就像牛犇在机甲座舱里穿的那件一样,外形看着像丝袜,只是更密,更柔,更接近于肉色。
看到它,得福脑子里产生诸多联想,无一不是龌龊下流卑劣无耻到极致。
“怎么呢?”牛犇觉得莫名其妙。
“太丑了,我死都不会穿!”不敢说牛犇变态,得福只能寻找别的理由,以最坚决的态度表达反对。
牛犇上下端详着自己的得意作品,疑惑道:“这可是生物铠甲,不仅可以抵御刀枪,还能消减能量冲击,要不是材料难找,我准备多做几件。”
“这个主意好。你一件,九夜一件,姑姑天下无敌就不用了什么材料这么难找?”
“蚤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