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野蛮霸道男不等对方说完就急急应声,语气激动得足以让陶沝自行脑补出他脸上这会儿流露出的是何种表情。“贝勒爷教训的是,奴才一定谨遵贝勒爷的教诲!”
“呵——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毕竟,那戏子的相貌虽然美艳,但既是那位主子的东西,你最好还是别轻易去碰的好,免得到时候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还有,那件事情也策划得差不多了,你到时候可千万别让宫里的那几位爷失望啊……”
“是,这是一定的,奴才一定竭尽全力……”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又突然低了下去,任凭陶沝怎么努力竖起耳朵也听不到分毫。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陶沝来不及细想,当下立即低头抱紧怀里的那包粉盒一溜小跑往前冲,谁知刚跑到转弯处,她居然好死不死地偏偏又撞上了一堵肉墙——
“好痛!”
陶沝这次几乎是毫无预兆地被撞翻在地,后背直接磕到了脚下的石子路上,痛得她当场轻呼出声,连带原本抱在怀里的那包粉盒也因为吃痛而失手掉在了一旁。
“你没事吧?”就在她摔得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一只大手忽然伸到了她的眼前,似是好心地想要扶她起来。
陶沝没动,只皱巴着小脸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这个将她撞翻在地的罪魁祸首。
然而这一瞪不要紧,在触到对方面庞的一霎那,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这是一个相貌还算俊朗英气的男人,身上裹着一件烟绿色的锦缎华袍,光看式样就知道绝非出自本地绣工。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人给陶沝的感觉貌似非常眼熟!陶沝第一眼看到他的脸时就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间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而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正在用同样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且边打量边问,声音也透着几分熟悉:
“这位姑娘看起来好面善啊,你是这间府邸里的人么?”
这话听得陶沝心中莫名一颤。因为白子涵也曾跟她说过同样的话,难道说,眼前这个男人也认识曾经的她?
思及此,陶沝立刻摆出一脸天真无辜状,无声地眨眨眼睛,然后冲对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这里的人。跟着,也不等对方再次开口询问,她已径自坐起身,佯装神色慌乱地去检查刚才掉落在一旁的粉盒——
其实她来此之前就特意将粉盒包得严严实实,因而粉盒即使落在地上也安然无恙。不过陶沝还是当着那个男人的面,装作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大大舒了一口气。
见此情景,那个男人又继续追问:“姑娘……是今日唱戏班子里的人?”
陶沝这次肯定地朝他点了点头,正要应声,就听到一个颇有几分耳熟的男声从后方先一步传来:“奴才给爷请安——咦,你,你这丫头怎么还在这里?”
闻声,陶沝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发现来人正是刚才那位丢下她而赶着跑去讨好贵客的势利眼小厮。
见状,陶沝心里当即“喀噔”了一下,直觉自己此刻的处境有些危险,但这样的担心仅仅只维持了一秒,很快就被一个绝妙的想法所取代了——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那名小厮嘴里接出下一句,陶沝这厢已流露出一脸殷切期盼,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万分热情地冲前者迎了上去,一把抓住那名小厮的手就是一阵声泪俱下:“这位小哥,奴家总算找到你了!”
“啥?!”那名小厮明显被她吓了一跳,连带刚才那个男人也因此多看了两人几眼,陶沝直接无视两人异样的反应,不管不顾地拉着小厮的手继续哭诉:“奴家从小走路就不太认得道,更何况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大户人家府邸,刚才你指着前面说左拐右拐,奴家一下子就转蒙了,本想在路上再找其他人问问的,可谁想这一路走来压根儿都没有看到什么旁人,刚才还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公子,所以……”
她尽量将自己形容得可怜兮兮,为的就是不让面前这两位主从她的话中挑出什么刺来。
那名小厮果然中招,对陶沝的一番话深信不疑。尽管他随后给出的反应是在眼里盛满了对陶沝的强烈鄙视,但碍着那个男人的面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恨恨地瞪了陶沝一眼:“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丫头,居然连路都会找不到!”
说完,又朝边上那个男人点头哈腰道:“这位爷,您怎么也在这儿?刚才江总管吩咐奴才去取的酒,奴才已经送到左侧厅去了,他们这会儿正找您呢,需要奴才送您回去么?”
他一口气说完,满以为对方会点头同意,谁想却遭到了那个男人的无情拒绝:
“不用了,爷不过是因为今日这些戏文在京城时也曾有听闻,这会儿再听便有些闷了,不如出来到处走走,待会儿再回侧厅——”
话到这里,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眼光又重新落到了陶沝脸上,颇具深意地一笑:
“对了,既然这位姑娘不认得道,你若无事就负责送这位姑娘去她该去的地方吧,也免得误了什么正事……”
“嗻!”小厮这声应得似是有些不甘不愿,但谁让对方好歹是主子呢,遂只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