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阵阵花香,灯影婆娑的绰约朦胧里,隐约可见从雕着暗花地玉黄色承尘上垂挂下来几重纱幔,把这间大房子隔成了一大半与另一小半,外间摆设十分典雅,而那重纱隐约的小半间里,只见罗帐半挽,虽然看不十分真切,却也隐隐可见丝余下一佳人正在熟睡。
武植愕了一下,才猛的省起这间二层小楼可不正是金芝的绣楼吗?也怪不得楼下没什么守卫,小姐的绣楼本就不能老是有几个大男人晃来晃去,何况金芝脾气古怪,也不容庄客在她绣楼四周巡查。
武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思索怎么摆脱目前的困境。
“小姐!小姐!”金芝闺房的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翠儿急促的叫喊声。武植从沉思中猛地惊醒,抬头处,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怔怔看着自己。
这是金芝地眼睛吗?这是武植的第一个反应,第二个反应就是手中无金剑轻轻对准金芝咽喉,低声道:“你知道怎么做了?”
金芝毫不惊慌,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武植,嘴里应道:“翠儿,怎么了?”
“小姐,护院大哥说在这附近发现一处水渍,小姐您房间没进去人吧?”听到金芝回答,翠儿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不再惶急。
“没有,睡的正好呢,别再叫我了!”金芝随口吩咐道。外面翠儿应了一声,接着就是下楼的脚步声,想来是回那些庄客话去了。
武植收起长剑,又坐回椅子上。
“你?就是最近和我爹爹作对地北方人?”纱幔中一阵瑟瑟声,金芝披了件大氅走了过来,在武植对面坐下。
武植此时才发现金芝别有一种慵懒的风情。头发随意高挽,眼睛中再无白天时那种空洞,紧紧盯着自己。
武植刻意把嗓音变粗,道:“你自承身份。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金芝笑笑,道:“我就是不承认又能怎样。你早晚也会猜到,还不如老老实实承认了好,再说你如今插翅难飞,大不了用我要挟我爹爹罢了,你总不会杀了我这弱女子吧……”
武植方才也正是在想怎么用金芝要挟方腊,看来自己这次行动也只能到此为止了,能平安离开方府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武植不敢和她多说话。怕被她听出声音,虽然已经不在乎身份暴露,但两人毕竟相识一场,当场撕破脸总是不好。
“你为什么要和我们月昔庄作对?”金芝问道。
武植道:“树码头!”他为了不被金芝识破,只能少说话。
“哦,又是江湖上的事情,你们男人怎么就那么在乎名声,地位呢?”金芝似乎想起了心事,叹了口气。
武植倒对她好奇起来。这位整天睡眼朦胧地女子到底有什么心事呢,老是发些莫名的感慨,“你有心事?”
金芝大眼睛眨了眨,不答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进我们月昔庄偷袭呢?堂堂正正和月昔庄一战才是男儿本色吧!”
武植道:“为兄弟!”说话地时候自然想起了惨死在月昔庄数百弟兄,语气也变得狠厉起来。
金芝被他恶毒的语气吓了一跳,从这男子进屋子以来,她就有种直觉,好似这男子和自己很熟悉一般,所以也没怎么害怕。而这男子一直对自己也算有礼,金芝才放心和他倾谈。想不到一说到兄弟他就和换了个人一样,说话时那满腔恨意令金芝不寒而栗。
好半天,金芝才缓缓道:“想来做你地兄弟幸福的很……”
武植被她勾起心事,叹口气道:“应该说做我的兄弟很不幸才对,为了我枉死了多少条性命……”
金芝道:“你似乎没什么野心,又为何要来江南争地盘呢?”
武植愣了一下,道:“你怎知我有无野心?”
金芝摇摇头,道:“若是我爹爹,绝不会为了几个手下孤身犯险。你做的事情实在不似有大野心的人物。”
武植道:“也许我和方庄主性子不同吧。”在金芝面前。也就没直呼方腊。
金芝道:“也许是吧。”
二人沉默了下来,半响后,金芝忽然道:“走吧,咱俩去赌一局。”
武植一愕,看向金芝,赌一局?不会是看穿了我的身份吧。
金芝淡然道:“其实我一直很想赌这一把,看看在爹爹的心里到底是他地大业要紧还是他女儿的性命要紧一点,可惜一直没有赌注,现在你正是个够份量的赌注。”
如果我赌赢了,你可以逃出生天,我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如果输了,还有一位豪杰在黄泉路作陪,也不寂寞。”
武植这才恍然,琢磨了一下还真是,方腊可不能用常理揣测,自己就算用金芝要挟他,若是他认为自己够份量威胁到他的霸业,还真不见得为了这个女儿就饶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