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枫的离开让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只是仍有多人对萧青芙指指点点,其中数刑部尚书钱克扬的声音最会响亮:“女扮男装混入怡红院这种青楼之所,成何体统!真不知萧丞相是如何教育子女的!”此话刚出,还未引起萧青芙的反应,却有他人附和道:“钱大人言之有理!难怪睿王死了还心心念念兰儿姑娘。”说着看了萧青芙一眼,接着又道:“这么一看,高下立判!”
一语未了,原先一直坐于位置上的蒋方正猛然站起,迈步出席,步至萧青芙的面前,说道:“你们此言差矣,要论相貌,这位萧二小姐不输给兰儿姑娘,要论才华,萧二小姐能不靠父荫,凭借一己之能,搞得‘萧福记冰室’有声有色,大有赶超金陵四大食府之势。还有你们可别忘了,可是萧二小姐休得睿王,而不是睿王休得萧二小姐,如此看来,萧二小姐非但有才有貌,还能自食其力不依附男人,绝对是我大燕女子所不及!”
话犹未了,已有墙头草类的看客齐声说道:“就是,就是,我也见过萧二小姐的女装,绝对不会输于任何人,更别说区区一名青楼之女。”
花厅内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可在花魁兰儿听来,句句都是刺骨的话。不由得暗忖道:“萧青芙啊,萧青芙,你那日当着睿王的面侮辱于我,今夜又当着这么多人抢我风头。我一心想嫁给睿王为妾,而你呢,轻而易举就成为睿王的嫡妃,却不好好珍惜,竟然还休了睿王……”心中越想越气,看向萧青芙的双眼里散发着浓厚的怨恨之气。
萧青芙并未理会众人之语,而是抬头细看蒋方正,心下自思:“此人是认识我吗?不然为何说了我这么多好话!”心思转动,突然灵光一闪,当即想起眼前男子究竟是何人,忙不迭启口道:“你是那个房产中介?”
蒋方正不明其意,忙问道:“萧姑娘,房产中介是何人?”
萧青芙听了,娇笑一声,随即檀口轻启,道:“我是说,你是不是就是那日卖房子给我的蒋公子?”
蒋方正笑道:“蒋某还以为萧姑娘贵人事忙,没想到还记得蒋某,只是萧姑娘不用蒋公子蒋公子称呼蒋某,直呼蒋某方正即可!”一语刚毕,还未等萧青芙应承,花厅内已有多人齐声喊道:“花妈妈,这兰儿姑娘的初。夜到底拍不拍?”
这种环境下,花妈妈哪敢出来说话,现下不知躲在哪个柱子后面瑟瑟发抖,深怕自己一语不慎,得罪在场的达官贵人,那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蒋方正向着秦宇轩和萧青芙作了一个‘请式’,旋即说道:“秦公子,萧姑娘,来请坐!”说罢,又是伸手拉过正一脸怒气的郑国义,又道:“师兄,放松,放松!”话语刚落,厅内其他人也回归座位,独留李麟一人仍旧站在厅口,不知该如何做,正踌躇间,却被萧青芙一拉,道:“你先坐吧!再说,你就算想将兰儿赎身,也要听听她的意愿。”
李麟听了,便迈步跟在萧青芙的身后,随即拣了萧青芙右边的座位而坐,旋即转眸扫视一周,于离自己五丈之远的柱子后发现了花妈妈的身影,只见李麟霍然站起,冲着花妈妈轻轻抖动的硕臀喊道:“别躲了,出来吧!”
花妈妈听了,才蹑手蹑脚从柱子后走出,及至李麟的面前,跪在地上,道:“还请李将军高抬贵手!”
李麟闻言甚是不解,当即出言说道:“本将军又没做什么,你何以要本将军高抬贵手?”李麟是不知他此话声音是有多响,吓得花妈妈软瘫在地,迟迟不得一语。
李麟见状正欲出言呵斥,只听萧青芙说道:“李麟,你就别吓唬她了,她也不容易!”说着站了起来,迈步至花妈妈的面前,纤手伸出,将她扶了起来,接着说道:“今夜来此的人都花了重金,而他们目的只为一个,那便是兰儿姑娘的竞拍,若是花妈妈就任由你将兰儿赎身归去,那她只怕会被这些人大卸八块。古语有云:民不与富斗,福不与官斗!你看看,这在场了有多少达官贵人?”李麟听了,甚是焦急,轻声自闻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萧青芙不明为何李麟会有如此焦急的神情,心下暗忖:“就算沐容琛甚是看重这个花魁兰儿,可他毕竟已经死了,难道真如萧青枫所言,李麟是要赎了兰儿然后再让她陪葬?”一想到这,当即决定不管李麟有何目的,她不会眼睁睁得看着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他杀了陪葬,与其让李麟赎走她,何不让其他人拍走她。当即主意已定,随即出言说道:“花妈妈,本小姐花重金来你怡红院可不是为了喝这几杯小酒,还不赶紧开始竞拍?”
花妈妈闻言打起精神,从地上爬起,抬眸左看右看,见未有人反对,到时有很多人赞同萧青芙的话,于是便鼓起勇气,迈步上台,道:“兰儿姑娘初。夜竞拍开始,价高则得,底价五百两,每次叫价加一百两!”说着转眸朝一直候在台上的龟公一挑眉,只见曼纱从一侧缓缓掉落,伴随着古筝声,花魁兰儿一点点呈现在他人面前。
只见兰儿端坐于古筝前,款拨筝弦,琴声悠扬,兴许是此时兰儿的心境所致,曲声尽显悲凉,让人听了不禁愁肠尽断,再想起之前萧青枫之语,心中尽是怜悯之情。
一时间,一个个甚是踊跃举手竞拍,不过须臾之间,由原本的五百两竟然拍到了三千两,着实将花妈妈吓个不轻,连萧青芙他们一桌人也都被吓到了。
萧青芙伏在秦宇轩的耳旁轻声道:“轩哥哥,这都叫到三千两了,看这势头,指不定会到一万两,看来今夜我们白来了!”
秦宇轩低声回道:“芙儿,轩哥哥正想问你,你将此事如此放在心上,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还是为了沐容琛?”不知为何,一说到沐容琛三字,他就心痛不已,心如刀割般痛。心中不禁自忖:“若是那一日不是我带兵剿匪,芙儿就不会嫁给沐容琛,爹娘也不会死,若是那一日没有受到埋伏,我秦宇轩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种地步。”如此一想,心里便急切的想知道那日究竟是何人埋伏于他。
萧青芙听了,心不由得颤了一下,只觉头痛欲裂,不禁自忖:“沐容琛和秦宇轩这两个人,不管自己心中想起谁,都会觉得愧对另一个,两段爱情,两个男人,让自己痛苦不堪,恨不得此刻能立马失忆,两个人都不记得。”
秦宇轩当然不知道萧青芙心中所想,他所看见的都是萧青芙怀念沐容琛,放不下沐容琛,一直都没有他的位置,不甘之情在心中慢慢生长,慢慢发芽,慢慢落地生根。
就在二人沉吟半晌间,竞拍银两已从三千两变成五千两,渐渐的,竞拍的变少了,只留下几人:代替沐容琛前来的李麟、代替忠义侯竞拍的钱克扬、还有一名不知名的男子。对于李麟和钱克扬的举动,萧青芙倒不觉得奇怪,反而是那位从未见过的男子,引起了除了萧青芙还有花厅内其他人的注意。只见男子要么不举手竞拍,一举手都是当花妈妈说出:“一千两第三次!”之时,突然举手抬价,接连几次,从一千两抬到两千两,又从两千抬到三千两。
这一次又在花妈妈说出:“五千两第三次”之时,男子又举手出言,道:“六千两!”比前两次抬价一百两不同,这一次一开口就是抬了一千两,顿时,厅内鸦雀无声。
钱克扬俯身低声问道:“侯爷,还叫价吗?”
薛章致笑道:“不必了,反正本侯只是来凑个热闹,他竟然能出六千两,必定甚是喜爱兰儿姑娘,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如此,本侯就不与他争夺!”说着抬眸看向李麟,嘴角一扬,轻轻一笑,仿佛是在嘲笑李麟:“如今已被抬到六千两,看你也无力争夺了吧!”
李麟低头沉吟,半日方回过神,正欲举手出言竞拍,却一听到花妈妈一锤定音道:“六千两第三次!恭喜这位公子,以六千两高价获得兰儿姑娘初。夜!”
一语未落,只听男子起身向薛章致和李麟一行人作揖道:“多谢诸位想让!”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一票,将手一扬招来花妈妈,说道:“花妈妈,这兰儿姑娘归为金陵第一花魁,当然值六千两,只是她曾睿王爷包了半年,你何必保证她还是处子之身?”一语甫毕,未待花妈妈反应,只听男子又道:“若是我花六千两买了兰儿姑娘一夜,可发现兰儿姑娘根本已不是处子之身,那我这六千两银子花的即不值,又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