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诺看到信笺上的字却愣住。
媛姨?
心底早前的恐慌就似春水一般流走,实在被吓得不轻。
她的字自小是媛姨教的,她一眼便能认出媛姨的字迹。
她年关前便写好了信给师娘,师娘说会让人送给媛姨,她是未曾想到,眼下便收到媛姨的回信。
字里行间还是一如既往媛姨的风格,简洁,干练,很少拖泥带水,只是对她屈服赵家,最后同阮奕成亲一事颇为不满,只留了一句,再是喜欢都不要才是。
赵锦诺窝在小榻上,一面看信,一面笑出声来,她甚至都能想象媛姨说这些话时候的语气神态来。
赵锦诺刚看完信不久,海棠来了苑中,说夫人请二奶奶明日回赵府一趟。
赵锦诺诧异,似是昨日才回过赵府,王氏又让人来请她回去。
“可是有什么事?”赵锦诺问。
海棠其实也不怎么清楚,只说今日在府中见到表公子王允之了。
王允之?
王允之是王氏的侄子,赵锦诺意外,王允之怎么来了阮府?
海棠应道,听闻表公子入了兵部做官吏,今日是特意前来拜访大人的。大人很喜欢表公子,两人在书斋聊了许久,后来表公子临走,才让人代为问候二奶奶一声。
赵锦诺其实对王允之的印象是极好的。
当初去月牙湖的一路,王允之对她和龙凤胎多有照顾,亦不偏颇,不失公正。
她当时颇王家姑娘那一杯茶水,王允之心如明镜,从未找她说起过此事。
后来从月牙湖回来,未同王家怎么走动了。
再等成亲后,又同阮奕去了南顺,确实许久未见王允之。
只是这些大的世家之间关系往往盘根错节,王允之的祖父在朝中任吏部侍郎,吏部尚书才告老还乡,吏部尚书的位置非王家莫属,但王家却将得意子孙安排到了兵部做官员。
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要么一荣俱荣,要么一损俱损。
所以海棠道,“夫人请二奶奶回府,或是应着表公子的关系?许是也为王家的刘夫人做人情的。”
赵锦诺遂明白海棠的意思,王允之如今在兵部入职,王家的人应是想借着这层关系,两家多走动些。王氏和刘氏若是直接去拜访郁夫人有些突兀,若让赵锦诺相邀,便要名正言顺得多。
……
翌日,赵锦诺眼皮子突突跳了许久,越发心神不宁,总觉得哪里有事情要发生。
马车出了阮府,直奔赵府而去。
今日王氏和刘夫人果真都在,期间话题,赵锦诺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就是同王允之相关。
赵锦诺耐心听着,亦察言观色,只是从昨日王氏自王家回来起,看她的眼神就有说不清的何处不对,甚至是,既探究,又恐惧。
赵锦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没有去想王氏的事。
临近晌午,王氏在府中留饭,刚入席,小厮便来说,阮府的小厮周亮来了,说是寻大小姐。
周亮是她和阮奕苑中的小厮,周亮来,应是府中之事。
赵锦诺道了声失陪,踱步到了苑中,见周亮一脸惨白无血色。
“怎么了?”赵锦诺不知家中出了何事,遂也有些紧张,“家中出什么事了?”
周亮咬紧下唇,低声叹道,“府中没出事,二奶奶……前日里从慈州回朔城的水路撞上百年一遇的暴风雨,公子……公子的船沉了……”
“你说什么?”赵锦诺如晴天霹雳。
周亮低头呜咽,“江上的暴风雨太大,江船上……无一人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