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这片天,人,却不是原来的人,物是,人非。”
姜熵浑浊的眼中泛起唏嘘,他的脚步只停顿了一瞬,便朝着皇宫而去。
一身囚服的身影,阔步行走在午夜长街。
每一步,都走得很沉。
街上,印出了一排脚印,犹如即将坠落的流星,留在夜幕里最后的痕迹。
远处,一架马车迎面而来。
看方向,正要赶往刑部。
马车并不华贵,十分普通,但车上的人,却地位尊贵。
正是当朝首辅,周史伯。
周史伯得知了红莲教的堂主在天牢被灭口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查看。
自从鸿雁城劫难发生,这位大晋首辅便将红莲教的威胁提到最高。
周史伯看得很清楚。
红莲教一日不除,大晋就一日不得安宁,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灾难降临。
周史伯神色凝重,在路上思索着刑部之事。
他想了很多,分析了各种局面,直至马车停在路中心,周史伯才从沉思中醒来。
车夫紧张而低沉的声音传来:
“大人,对面有个囚犯挡住去路。”
一听囚徒,周史伯神色微变,掀开帘子只看了一眼,便沉默下来。
姜熵此刻也停住了脚步。
短暂的沉默过后,周史伯走下马车,吩咐车夫回府,他自己一个人要去会一会老友。
车夫不敢抗命,调转马车离开。
空旷的长街上,只剩下两位老者。
一个,一身官袍,一个,一身囚服。
“子文兄,一晃十五载,别来无恙。”周史伯当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子文,是姜熵的字,姜熵姜子文。
“天牢不错,有吃有喝,这十五年来,让我看清了很多事,看清了很多人,老夫无恙,但山河有恙!”
姜熵遍布血丝的眼眸中,迸溅着如刀的目光,冷喝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丢了我大燕江山!”
姜熵的冷喝中,狂风暴起,吹得周史伯衣衫猎猎作响。
但这位清瘦的当朝首辅,始终巍然不动,目光清明。
“既然子文兄看清了很多事,不知,你可看清了这江山,究竟是谁的。”周史伯沉声道。
“江山异主,妖邪遍地,即便那狗皇帝窃国成功,他也守不住江山!老夫今晚就要进宫,拧断殷子受的脑袋!你敢拦我,一并杀之!”姜熵冷喝道。
“以子文兄一己之力,杀不了皇帝,皇宫内有禁军,有暗卫,有大内总管无舌,还有缥缈阁里的国师。”周史伯沉声道。
“杀不了,那便战死于皇宫!老夫不是你们这些小人,只会卖国求荣,我宁可身死道消!”姜熵冷声道。
“即便子文兄杀了皇帝,届时晋国大乱,虎视眈眈的邵武国不会错过良机,草原人也会有所动作,晋国将被战火笼罩,难道这样的江山,便是子文兄所期待的江山么。”
周史伯微皱眉头,神色中带着些许感慨道:
“子文兄身为龙图阁大学士,无论修为还是治国之道,都在我之上,我们同朝为官多年,你始终是我敬佩之人。
但有一点,你没看懂,这江山,不是皇帝的江山,而是百姓的江山,我保的也不是皇帝,而是天下黎民。”
随着周史伯的低语,周围的狂风渐渐消失。
姜熵沉默着一语不发。
周史伯轻叹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