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上车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
她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糟糕,虽然这一路走过来,衣服上的水没有再夸张的往下滴,可逼仄的裤腿、散乱的头发和她湿漉漉的眼眶,都在叫嚣着向路人诉说刚才发生的一切。
“小姑娘,你没事吧?”司机师傅转过头来,打量着她。
“没事,谢谢。”
她低着头,走到窗边的位置,想坐下,可又怕弄湿了座位给下一个乘客造成不便,索性便立在那里。
车窗敞开着,车子一动,飒飒的凉风扑面而来,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被风撩了一下,有往下落的势头,她悄悄地攥紧了。
外套披到她身上的时候还是暖的,可现在,已经被水渗透了夹层,没有了温度。
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下了公交,从北门走回寝室的路上,又招来了各方的目光。
有同班的同学认出她,一个个上来询问她有没有事,她一概摇头,更匆促地往寝室跑。寝室难得满员,竟然连久不露面的陈曼白都在。
人生就是这样吧,越欲遮掩的难堪,往往被越多的人看到,这是上帝的玩笑。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阮妤散着头发湿哒哒地走进屋里,面面相觑良久没有人敢说话。
“阮阮,你掉水里啦?”陈曼白打破沉默。
阮妤没出声,只是走到床边,将身上的外套扔在床上,给自己找了换洗的衣服,往浴室方向走。
“问你话呢。”陈曼白过来拦她,“谁欺负你了?有事没事?”
“没事。”
她越过陈曼白,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为了省电,热水器白天没有开,喷头出来的水是冷的。她脱掉冰冷的衣服,按下了开关,立在那里,盯着那一点点微弱的红,希望它赶紧变绿。
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听不清楚,但阮妤知道她们一定在讨论她。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可是她不希望自己以这样的形象进入她们的话题。
眼眶又在发涩,她试了试水,也不管水温还没有上去,迎头便淋向自己。
洗完澡好像更冷了。
阮妤从浴室出来,看到简湘湘立在门口,把吹风机递给她。
“快吹吹头发吧。吹完头发去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巧凤给你泡在你的杯子里了,别着凉。”
阮妤扫了一眼寝室里的三个女生,她们全都在看着她,眼底已经没有了先前惊诧的神色,反而是各自深深浅浅的担忧。
她的心忽然暖了一下。
“谢谢。”
“有事就跟姐说,谁欺负你也跟姐说,别成天自己憋着,才几岁啊你,成天愁得跟个小老太似的。”陈曼白数落她。
“你几岁啊,成天姐姐姐的。”简湘湘给阮妤帮腔。
“比你们大两个月也是大,别不服啊,在这个寝室,我就是姐。”
“窝里横。”
“嘿,我还就窝里横了,怎么着?要挠架吗?”
“挠就挠!”
两人搂在一起,你挠我一把,我挠你一把,好像两只猫打架。
夏巧凤在旁看乐了。
阮妤接过吹风机,走到镜子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扬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