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痛大叫一声,赵非涯将横江重重一挫,竟将地上土石震撞的乱飞起来,似许多飞箭,乱纷纷的四下攒射,将面前几人逼得退了一步,方抖起横江,呼得转了个圈子,扎下个架势,稳稳守住,项人被他气势所摄,一时倒静了。
城洞中进出恶战,自然将城上士兵惊动,便有人乱烘烘的要下来助战,又有人要打马往北城求援,赵非涯听在耳中,心下一惊,大声吼道:“吾赵非涯也,城上诸军听令,各守本分,不得擅离,不得知会北城!”
“很好。”
低沉的说话忽地传入赵非涯耳中,正是王思千的声音。
“城上若乱,项人便有机会爬城,北城若乱,项人更有机会破城,镇之以静,确是此时正道…但,你守得住么?”
(可以的。)
并不知道王思千现下所在,也不懂他所用的传音之法,赵非涯止用心语回答,便又听到王思千如叹息般的说话。
“西来之前,我曾答应过你父亲,不会介入你做的任何事情,在你先开口之前,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而现在,我就问你,需要我出手吗?”
“不必!”
蓦地大吼出声,似突然爆发的火焰,赵非涯同时将横江急速旋动,把身前的项人都撞得倒飞出去。
“天命在吾,岂会为尺水所阻!”
吼叫着,金色的光华自赵非涯全身上下透出,更与横江融为一体,一时间,他整个人就恍若一个巨大的发光体,令人没法正视。
“他的确很强,是吧。”
“…”
并没有得着回答,王思千却不以为忤,淡淡的笑着,右手抬起,轻轻抚着颌下的散须,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轻轻的躬了一下身子,萧闻霜道:“那日见着人王的时候,晚辈已经知道了。”
王思千哦了一声,却道:“一个人赶过来,把‘不死者’丢在那里…你放心吗?”
听到“不死者”三个字,萧闻霜的肩头颤抖了一下,方道:“我想,让公子留在那里,应该更好,因为…”
“…包括马先生自己在内,也一定不想公子看到这一切的。”
一问一答的两人,正立身在城楼的最上面,踏足飞檐,任强风劲吹,两人却都如履平地,神色安适,绝无半点勉强之迹。自城楼上看下去,并没法瞧见城洞中的一切,却能将正在月夜下上演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金络脑的战法已然再变:将身法发挥到极致的他,虽然仍没法赶上马伏波的节奏,但加上那无所不在的水网干扰,也已可将马伏波的身形捕捉一二,他此刻已将腰间长索解下,将根三丈马索抖得夭矫如龙,端得是无所不在,绳头上系着适才被马伏波生生砍碎的残刀,在黑夜中似飞电般一闪一闪,虽然不能重创马伏波,却也在他身上添了许多口子。
争奈马伏波此时已越发不具人形,金络脑每击着他一处,伤口便立时虬张隆坟,自皮下裂出青黑色的肌肉,高高鼓起—上面犹还生有黑粗刚毛,就似另有什么东西正隐身在“马伏波”这表皮下面,正急待破壳而出一样。
(这是为什么…)
早已认出了金络脑所用的乃是当初大海无量曾用来制服敖复奇的御天神兵“统环流沙”,萧闻霜委实是没法理解现在的战局:当初金州一会时,她早已经知道了金络脑与马伏波各自的力量,在她的估算中,那时的金络脑绝对可以轻易制服甚至是杀掉马伏波,而现在,如果与马伏波是因手中的“杀刀青釭”而如此强大的话,那为何同样拥有御天神兵的金络脑却并没有得到这样的强化?
“那个问题,有几个原因。”
“首先,统环流沙应该是四枚,只得到了一半的这个人,当然没法发挥其全部的威力。”
“其次,虽然都握有御天神兵,两人所使用的力量却并不相同,那个年轻人所使用的,是‘兵之力’,可马昭毅所用的,却是‘星之力’。”
片刻的沉默之后,萧闻霜躬身道:“请人王赐下御天神兵之秘,晚辈拜谢。”
“唔。”
懒懒的点一点头,王思千油然道:“原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了。”
“但,你却要先告诉我,你对‘御天神兵’这东西到底知道些什么?”
角、亢、氐、房、心、尾、萁、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
以手虚画空中,写此二十八字在身周东西南北各位,萧闻霜道:“依晚辈所知,所谓御天神兵乃是流传于上古神世的兵器,以今天的兵器之学或是法术,都没法解释其是因何而成,更不能再制造出类似的东西来。”
“据说御天神兵共有二十八把,上应罗天二十八宿,譬如杀刀青釭,就是上应西方奎宿,是为奎木之力,又如统环流沙,上应南方轸宿,是为轸水之力。”
“御天神兵之所以有种种神异妙用,便是因为可以上借星宿神力,也正是因此,一柄御天神兵在元灵被请降之前,也只不过是坚硬锋锐些,并没旁的好处。”
“据说,御天神兵在元灵请降之后,便会认主,认主之后的神兵纵为它人所得,也没法将其威力全数发挥,而若是主人身故,元灵更有可能就此沉眠甚至是离兵而去。”
说到这里,萧闻霜停了一下,看向王思千。
“不错,你知道的,已不算少,不过,瞧起来,南巾仍未来得及将最重要的东西让你知道呢。”
轻轻的叹息着,王思千的脸上,悄然染现了名为“沉思”的神色。
“最重要的是,每一柄御天神兵都有着自己的‘意志’,主人想‘战’的时候,他们却未必想战,主人想‘守’的时候,他们却可能想走,而在两者意志出现矛盾的时候,若果主人的意志不够强烈,更有可能无法将御天神兵的力量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