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闪电,轰隆隆的雷声过后,大雨倾盆而下。
警灯在不停的闪烁着,刺痛了流年的眼。雨打湿了她的衣服,水滴顺着她额前的发滴落,脸上满是液体,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流到嘴里,咸咸的。
那是她的最后一个亲人,此刻正被警察押上警车,周围充斥着嘈杂声,可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的父亲…和她最爱的人…
流年看着警车白色的门被合了上,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身子渐渐地软了下去,随即被人揽在了怀里。
流年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任由他抱着了。
最后一次了吧,流年想,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可能回到这个怀抱。
耳畔忽然响起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苏小姐,这件事还请你不要怪止墨,止墨他也是…”
没有等他说完,流年便冷冷地打断了他:“染局长,这与我无关。”
他也是什么呢?被逼无奈?流年冷笑了一下。
隐约间,流年似乎听到有人在问:“这个女孩该怎么办?”
抱着她的人在她的耳边声音低低地说道:“别担心,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那是他答应帮父亲的条件。
流年没有说话。
“对不起。”她听到身后的人如是说道。
流年闭了闭眼,冷嘲地笑了一声。
对不起…她哪里担当的起?
他和他的父亲为了家国正义、为了不牵扯到机场里的无辜群众,利用她把她的父亲引到这片小树林里,多好的一出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说出去,就有几人会认为是他对不起她呢?
真是可笑!
她是这出戏里最尴尬的存在,这出戏落幕之后,她的世界土崩瓦解,他为天,她就是最低微的尘埃,天壤之别。
“染止墨。”一字一顿地,她说道。
身后的人身形猛然一僵,他知道她这样唤他意味着什么。
很多年前,她也曾这般这般唤过他,那时他们刚刚确定恋爱关系,人前人后她总是“染哥哥染哥哥”地叫他,他不满,敲着她脑袋问她:“就不能换个平等点的称呼吗?”
出乎他意料的,流年忽然笑了起来,抬起头认真地研究了他的表情半晌,最终一字一顿唤道:“染止墨。”
她的声音甜甜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说不出的明丽,让他有一瞬的恍惚。顿了片刻之后,她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想叫这三个字已经想了很久了…”
多么熟悉地声音,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曾经,那般甜美的回忆,如同一场绚烂的烟霞,可是一瞬的明亮过后,却是更深的落寞。
现在,这三个字代表的却是决绝。染止墨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这是一场无望的赌局,她赌他对她的爱情足以让她信任他,他赌她对他的爱情足以让她原谅她,可是他们都输了。
记不清那么多年前,是谁先说的要相守一生一世,如今想来却只像个笑话,也许她还爱着他,可是从此以后,此生此世,她对他再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