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清楚。我不会娶长平公主,那样的女人让我感到恶心。”斐俊看着父母既气愤又对他无比失望的样子,换做以前,他会心怀内疚,会心疼父母,如今只觉得痛快,大快人心。这个家,整个斐家都让他太累了,累得窒息。
“你,你。。。。。。”听儿子说得如此斩钉截铁,斐母眼前一黑,气得昏了过去,一旁的婢女赶紧扶着她坐下。
斐俊视若不见,他太过在意父母的想法,太过在意家族的未来,最后失去了最爱,失去之后才发现,他是那么爱着岚儿,父母如何?家族未来又如何?如行尸般活着的他,未来只剩下痛苦的他,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你去哪?”斐父见儿子出去,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赶紧将斐俊拦住,斐父严厉的道:“除非你进宫告诉皇上你会娶平成公主,要不然,你别想踏出家门一步,将三公子带下去关在屋里,不许出来。”
斐俊没看父亲一眼,走出了大堂。
大堂外,站着他的大哥和二哥,斐家大公子和二公子是庶出的,斐俊虽是三公子,却是嫡出,嫡庶之别犹如渭泾,三人从小到大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家族祭祀活动,因此不亲厚。
“三弟,你太不应该了,长平公主是何等尊贵,能下嫁与你,是你修了几辈子的福份。”斐大公子虽是庶出,但在外面向来好面子,要是斐俊把长平公主娶进门,他日后出去也是脸上有光的。
斐二公子眼底颇有几分兴灾乐祸:“要不你去跟父亲说,让我代你娶长平公主得了,我可不介意她品性如何。”女人嘛,就算是公主又如何,身份是尊贵了些,脱光衣服也没区别。
斐俊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听完这二句话后闭闭眼,睁眼时冷然离开。
连着三天,斐俊未进一粒米。
斐家父母只是禁了儿子的足,三餐依然丰盛,绝食一天并不以为意,三天过去,两人也着急起来,却无办法让斐俊开口吃饭,五后天,斐母开始以泪洗面,可只要进了斐俊的屋里,斐俊就避而不见,斐父大怒,又无计可施,拖到了第七天,斐俊饿得昏了过去。
斐父一狠心,命人将儿子绑了强行喂食,终于救回了斐俊一命,但从此之后,斐俊变得沉默寡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斐家毁婚的事皇帝并没有追究,虽没有追究,对斐家自然也不会像以往那样的好脸色,斐家在京城不再受待见,昌盛一时的斐家可以说是慢慢没落。
一年之后,斐家是彻底的放弃了斐俊,也就不再去管他,哪怕他出了大门也没有人再去跟斐父斐母说。直到有一天,下人不经意经过斐俊的院子,发现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这才知道斐三公子离开了斐家很久。
崇明寺。
身穿月白长杉的男子站在一颗老槐树下,男子长相俊美,只是浑身上下透着孤寂的沉默,他望着前面这颗老槐树,又似在透过这颗树想着什么。直到后面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您云游回来了?”斐俊转身,身后站着一名白胡长至胸口的老僧。
老僧面目可亲,眼中慈悲睿智,笑着点点头:“公子可放下了?”
“放下?谈何容易?不过心里宁静了许多。”
“呵呵。”老僧笑笑:“青春不过十来载,人生过眼云烟,讲的是缘,随的是心,你年少时未曾随心,年长时又未曾随意,又何谈放下呢?”
“我这一生,只是为他人而活。待要为自己而活时,已经晚了。”
“遗憾和缺憾,一字之差,前者有弥补的机会,后者只会让一生都在悔恨之中,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不想放下也只能放下。”老僧说完这话又出寺云游去了。
斐俊真正放下这段情感是在十年之后,那时,他是崇明寺的带发修行僧人,正在敲着木鱼渡经之时,看到一名妇人带着两个男孩来上香。
那妇人面色红润,一双美眸透着安宁和平静,望向身边的孩子时充满了母亲的温柔与慈爱,时不时的低头和孩子说着什么,她的两个孩子长得活泼可爱,其中年纪稍小的话很多,不时的扯着母亲的手要说话,妇人的表情从没有不耐,不管幼子说什么话都微笑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