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戈听了,轻笑一声,眼中有不同于工作状态时的神采,“我这就给你点厉害瞧瞧。”话音刚落,他伸手揪住她的马尾辫,顺势倾身吻了一下她微张的唇。
赵苏漾轻推了他一下,这下子才很紧张地抬头四处找是否有监控。忽然,她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一看,似乎是网站编辑的工作号。她跑到外面接起,只听网站责编严肃地说:
“怪力妞,你正在更新的文,我看了看存稿,建议你最好把情节改一改,免得惹麻烦。”
赵苏漾常驻发文的网站有严格的审核制度,人气越高的文,审核力度越强。存稿先由责编审核,以便及时修改,发文后轮到专审人员进行评看,以免一些作者利用血。腥。暴力色。情的情节吸引读者。赵苏漾是网站的老作者了,很无奈地问:“不和谐吗?”
“跟别人的文有点雷同,我怕到时候读者说你过度借鉴或者直接说你抄袭,在论坛或者文下掐你,影响不好。”
“怎么可能呢……”赵苏漾愣住了,她的存稿是根据现在跟踪的“四人头案”,难道其他作者也看中了这个新闻,同一时间改编成了小说?想到这里,她顽固地说:“如果是撞梗,完全没必要改。我是根据时事改编的,既然是真实事件,那大家都有改编的权力,不存在什么雷同抄袭呀。”
责编看来有点急了,“我不知道你说的真实事件是什么,你的稿子和人家三年前就完结的一个短篇的前几章基本一样,都是两男两女莫名其妙自杀,有跳河死的、上吊死的,还有被人给闷死的。不同的是,人家写的是那四个人心理有问题,喜欢在网上直。播自杀过程,还叫人拍下来;你写的是四个人都偷偷钻进过一个古墓,出来没几天一个个都死了,还没写结局。”
赵苏漾久久没有说话。
“怪力,听得见吗?喂?喂?”责编以为信号不好,反复问。
“那篇文叫什么!那个作者是!!”她忽然急切地问。
“叫《绝路直播》,作者是……蒙昧时光。他写的几乎都是长篇科幻,悬疑的不多,而且近一年多没新坑。你真没看过?算了,你去看看,看完赶紧把你那情节改了啊,至少别一模一样啊。怎么回事你……真是的。”责编说罢,就挂了电话。
赵苏漾站在走廊上,前方是一面白墙,墙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在她看来好似写满密密麻麻的信息——三年前的文,四个死者和四人头案的死者死因出奇相似,且有一个关键词“自。杀”。
一些凶手在杀人之后还觉得不过瘾,有时会去看看网络上关于此事的评论、回到案发现场回味一番或者将过程写成日记、小说。这个案子的凶手也是这种人吗?
“蒙昧时光”——是凶手还是知情者?
会议室的门锁转动一下,岑戈走了出来,赵苏漾欣喜地转身向他走去,没头没脑地就说:“三年前有个文,叫《绝路直播》!里面的情节跟现在咱们查的案子几乎一模一样!”
岑戈发现,她是个福将,有时能在不经意间给案子带来一个新的突破口。只见她急吼吼地又钻进会议室,找到电脑飞快地在网站上搜寻作者和标题,先喊了一声“找到了!”,继而又飞快地叹道“怎么锁文了”。
这可难不倒她,盗文网站多的要命,平时她最恨这些侵权的网页,现在却很轻易地在一个盗文网上找到了蒙昧时光的所有作品。
《绝路直播》篇幅不长,只有三万字,说的是一个网友在微博上说自己要自。杀,起初没人关注,直到他被悬挂的尸体出现在最新的一条微博上,大家才哗然一片。网友们一边翻阅此人过去的微博,一边指责发照片的人见死不救,道德沦丧。谁知没过几天,又一个网友说要自杀,大家将信将疑,因为有上一次的教训,这次大家好言相劝,希望挽回一条性命。然而,十几小时后,该网友的尸体被人从池塘里捞出来的新闻出现在他的微博上。
网友们因此沸腾了,觉得这不是炒作,而是杀人直播。
各方网友和黑。客主角努力查找“凶手”,可还是阻止不了另外两个人“直播自杀”,一个上吊身亡,一个被人捂住口鼻而死,死前都面带微笑,一副视死如归的从容。这让网友们觉得非常恐怖,怀疑背后有邪教或者毒品支持。
最后,经过黑。客主角和他手下团队的破解,发现四个微博账号都经同一个ip登陆过。他们找到了“凶手”,得知四个死者其实互相都认识,他们都因为生活不顺,有严重的抑郁症,却渴望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想出了自杀直播这种夺人眼球的方法。“凶手”按照他们的意愿拍下各种自杀的过程后放到网上,引起大众恐慌。
“凶手”的结局文中没有写明,作者蒙昧时光的意图似乎不在如何惩治这个法盲的“凶手”,而是想对网友们的力量赞颂一番,体现“众人拾柴火焰高”的中心,文章连载的那年,也是“微博”这种新媒体刚刚盛行的一年。
“太像了……”赵苏漾看完后,喃喃自语,“蒙昧时光在文中对‘凶手’的描述非常少,‘凶手’落网也就一笔带过,他很刻意在回避追责这个问题。‘凶手’给人的感觉很苍白,他为什么要帮助四个人自。杀也没交待,没有偶然性和必然性,好像随便抓了个人出来承担罪责似的……”
她停了下来,忽然捂住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写作风格,我这么评价别的作者的文是不是很鸡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