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逢春还在认真的分拣着桌案上面的药材,因为是药灵师吩咐自己的,所以苏逢春不敢有一丝怠慢,两个人出去的这一会儿苏逢春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过。等药灵师和赵秉文谈论完回去,苏逢春已经把药灵师交代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师父!”苏逢春看见两人回来,眼前一亮,将手中的药材搁到桌案上面,小跑着到药灵师面前,“我都分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白术。您说要磨成药粉,我这会儿正到处找小药舂呢。”药灵师看着苏逢春神采奕奕的模样,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纯真,不染一丝尘埃。等去了漠北,苏逢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需要肩负的使命,是否还会如此无忧无虑。想到这里,药灵师便有些担忧和不舍。苏逢春见药灵师没有说话,有些疑惑,“师父”苏逢春敏锐的察觉出来药灵师情绪有些不对,便问道,“怎么了?”说着,苏逢春又看向赵秉文,试探着问道,“你们,刚才出去吵架了吗?”苏逢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着师父一向开明大度,赵秉文也是温润儒雅的模样,不知道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这会儿面色都有些不虞。在苏逢春简单的小脑瓜里面,没有那么多利益取舍,她能想到让两个人情绪变化的,大抵只有因为意见不合发生了争吵。赵秉文听闻苏逢春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看着苏逢春古灵精怪却又小心翼翼地模样,有些啼笑皆非。在苏逢春的世界里,人与人的相处永远都是这样的纯粹。看着赵秉文失笑,苏逢春这才放心下来,赵秉文这个模样,那两个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冲突才对。不过顿了顿,苏逢春却还是有些疑惑的看向药灵师,师父这个小老头到底怎么了,如此凝重,难道是自己分拣药材不够认真,让自家师父不悦?也不应该啊苏逢春越这般,药灵师心中越不是个滋味。良久,药灵师才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摸了摸苏逢春的头,慈爱的问道,“分拣的差不多了?我去瞧瞧。”“好。”虽然不知道药灵师为何如此,但是苏逢春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带着药灵师来到了桌案边。苏逢春把所有药材精细的划分开来,里面一丝综合复杂的药物都没有。正如苏逢春所说,只剩下最后的白术还没有进行加工,其他的都已经板板正正老老实实的躺在了桌案上。“挺好。”药灵师满意的点点头,又跟苏逢春说,“剩下的为师来就好,你便去歇着吧。”苏逢春刚想应好,就看见赵秉文还在一旁,突然就有些尴尬,倒不是赵秉文有什么不好,只是在赵秉文的身边,苏逢春便很难自在起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和不习惯。赵秉文瞧出来苏逢春的犹豫,便笑着说,“秉文便不打扰皇叔和苏姑娘叙旧了,我还有公务要忙,便先告退了。”“也好。”药灵师点点头,倒是也没有挽留赵秉文的意思,只是嘱咐,“量力而行,也不要累着自己。”“你母妃那边,放心便是。”“是,多谢皇叔。”赵秉文抱着手鞠了一躬,又朝着苏逢春说道,“宫禁之前,我会来把苏姑娘带出去。”等到苏逢春跟着赵秉文出宫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落日的余晖金灿灿的照射在红墙绿瓦之上,将原本繁华的宫殿平白地多添了一丝落寞。一枝垂丝海棠从宫墙内慢悠悠的延伸了出来,爬到了红墙之外,他那样努力的延伸生长,却也只是越过了一座高墙,却出不了这庞大的宫城。墙外,仍然是一望无际的宫殿,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苏逢春跟在赵秉文后面,罕见的沉默。倒也不是苏逢春不想跟赵秉文说话,只是这会儿苏逢春正低头走路,一边走着一边暗暗数着宫道上的砖块。庆宫建造的繁华不已,就连脚下踩着的砖块都是由汉白玉制作而成,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每一块儿都方方正正,没有一丝歪斜,可见工匠在打造的时候十足的细心和精心。原本只是简单的宫道,但是在落日的照射下,却显得金灿灿的,远远望去,闪闪发光。苏逢春蓦然就想到了在明州朱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奢华的地板,只是朱家再大,也没有皇城来的宽广,用的料子再奢靡,也没有宫道来的贵重。从前没进过宫的时候,苏逢春就从大师姐那里听闻皇城的繁华肃穆,那个时候苏逢春还想过,皇帝住的地方,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平日在药灵山住的都是些茅草屋,而山下有钱一些的百姓则是居住在砖瓦制作的屋子里面。皇帝住的地方肯定会更加的繁华贵重,大抵是用金子做的吧。有黄金做的屋子,黄金扑的地板。嗯皇帝用的东西应该也是黄金做的,苏逢春在药灵山的时候,若是一日能吃上一顿肉便已经算是很丰盛了,皇帝得话,应该一顿能吃上好多好多的肉。在没有到京城之前,苏逢春对于皇宫的构想,只停留在自己能够接受和触碰范围的‘最高’层。再高些,苏逢春也走不出药灵山的崇山峻岭,也想象不出,黔中郡以外的世界。可是几年之后,苏逢春就站在了宫道之上。于是苏逢春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的想法有多不切实际和可笑,她不曾接触过的权力和世界,原来是自己从前贫瘠的思想完全构造不出来的模样。在她心中,最贵重的东西就是黄金,可是对于真正的权力巅峰,贵重的是人力,是物力,是代表阶级所不能接触的那一重‘特殊’。是万民奉养之上的,华贵外衣。许多人,一出生就在宫墙内,发出了来自人间的第一声啼哭声,终其一生,也在幻想着从宫墙内走出去,譬如赵令璋。可是更多的人,幻想着自己可以走进宫墙之内。:()买得一枝春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