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破了规矩把窦氏喊了过来,朱家大爷对于窦氏和自家弟弟的故事并不熟知,对于窦氏唯一的印象也只有她是四院里面最安稳平凡的,让人省心。
可若是知道窦氏如此猛烈,就这样断送了性命,朱家大爷一定不会让窦氏过来与朱树皮道别。
这个时候朱家大爷也是满脸无奈,原本只是伊兆中毒之事,现在却牵扯出来两条人命。不过好在这两条人命并不‘金贵’,若不然朱家可真是要乱了套。
王从钰顿了一下,皱着眉把朱家大爷扶起来,客套着说,“朱大人哪里的话,既出了这样的事,还请节哀。”
两个人又互相推诿客气着,苏逢春却有了动作。
她把王从钰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拿开,看着两个差役正在笨拙的搬弄这窦氏,仿佛是在这折腾一个破布娃娃,苏逢春实在是看不下去,心中愤怒,大声说道,“别动她!”
原本那两个差役只听朱家大爷的吩咐,只不过苏逢春这一声太过于有气势,把两个正在干活的差役都吓了一跳,动作也就停下来了。
苏逢春快步走上去,不顾王从钰的阻拦,两三步就走到了窦氏面前。
“把这位夫人放下。”
苏逢春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从来没有真的跟谁动过气,可是这会儿眉头紧皱言语也不客气,大抵是看着两个差役这样对待往生之人,苏逢春心中愤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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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说也是朱家四院中的人,却是半分体面不留。
两个差役有些犹豫,看向朱家大爷。
朱家大爷沉默半晌,看看苏逢春又瞧了瞧王从钰,最后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吩咐道,“按苏姑娘说的办就是。”
苏逢春半蹲了下来,虽然窦氏已经是气绝的模样,但是苏逢春还是先探了探窦氏的脉搏,这样剧烈的撞击可能会引发休克,若是这样,那窦氏还有得救。
只不过苏逢春的想法还是落了空,窦氏的脉搏一丝颤动都没有,哪怕只是微弱的回应都没有,苏逢春屏息凝神,又往窦氏的脖子后面探了去。
这会儿窦氏的皮肤都开始变凉,脉搏更是恍若死水。
窦氏已经彻底的没了。
不知是因为窦氏的死太过于惨痛和极端,还是因为朱树皮和窦氏的母女情让苏逢春动容,等到苏逢春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片水泽。
苏逢春快速的抬起袖子擦干净了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
王从钰在身后发现苏逢春的动作,想要上前来安慰苏逢春,可苏逢春只是微微偏头,小声说道,“别过来。”
好吧,既然苏逢春都这样说了,王从钰只好乖乖的怀揣着担忧站在原地。
苏逢春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开始给窦氏整理最后的遗容。
她的面色已经开始变得青紫,可是唇上却涂抹着口脂,这会儿唇瓣上的那麽红却诡异而夺人。
只不过口脂有些仓乱和无措,能瞧出来涂抹之人的心情惶恐,惴惴不安。
大抵是为了来见朱树皮,不想让姑娘看出来自己的杂乱和邋遢,所以走之前窦氏给自己涂上了口脂。
苏逢春瞧见那抹红,恍惚了一下,险些又要落下泪来。
殚精竭虑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微微侧目,虔诚而小心的把手放置到窦氏的眼睛上,然后小声念叨着,“这位夫人,您安息吧。”
“下辈子,会跟树皮小姐相逢的。”
等到苏逢春再抬起手,窦氏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比起刚才窦氏两眼圆睁的不甘和愤怒,这会儿的窦氏却只剩下安详和满足。大抵她也明白,她和女儿的苦痛终于结束了,此后再也不会任人欺辱。
苏逢春又掏出帕子来,把窦氏脸上迸溅的血液都擦干净,血还没有完全的干涸,不用怎么费力便能擦掉,只不过鲜血太多,苏逢春废了整整一条帕子都没能擦干净。
后来苏逢春干脆也不管不顾了,直接抬起袖子给窦氏擦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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