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姑爷回去不久,大夫人就着人向曹家下了聘,日子定在秋天,不算太赶也不算太迟,总归要留给女方丈量房子,准备嫁妆的时候,如此一来,大夫人算是放下了心事,只将剩下的心思全部扑在二儿子身上,以期盼他一次就过,少年举人。大少爷则因着要成亲了,虽没完全放弃他的爱好,可也多是收敛,到也少有沾花惹草,却弄得秀珠不上不下,一肚子脾气。除此外,自那日仙衣得知雨双与赵家郎有情后,就不自觉的向陈嬷嬷透底,可怎奈陈嬷嬷一心想将她嫁出门子,以防大夫人再生心思,到也难得的蒙住了玲珑心肝,完全没有细想,只顾着为仙衣私底下置办嫁妆。仙衣无奈,却碍于消息的来源不好解释,到也没有明说,只能按耐下来,准备找个好的理由,再将此事挑明。于是,正屋里各有各的心思,居然也安稳了下来。
这日,仙衣刚从正房出来,却见露双满面绯红,手里还提着个食盒,一开始仙衣并没有在意,可后来听厨房说起,原本大夫人不用的补品,居然被这丫头偷偷弄了出去,仙衣本不想管,但她身为二等丫头,又跟着秋景管着膳食,若是大夫人哪日心血来潮,这事情一旦暴露,怕是还会连带着她跟着受罚。只是,还没等仙衣将事情和露双挑明,金风华那里就传了消息,说是露双假借陈嬷嬷的名义,经常送补品过去,一开始蟠桃还以为是仙衣的主意,可金风华知晓仙衣谨慎的性子,这才暗中告知。
仙衣一听,脑袋都大了,她就知道这丫头一头栽了进去,原先只觉得她年纪不大,不过对金风华一时迷恋,却不想她是彻底迷失了心了,居然胆敢做出如此凶险之事,这其中不论哪个环节有人上告,那她绝不是一顿板子就能解决的,背主的结果要么死,要么发卖。
压下火气的仙衣先是将那补品拿了回来,送回了厨房,又借着母亲的名头将事情暂时压下,随后来到露双的屋子,将她未拿回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一脸惊讶,却又不知错的露双,仙衣突然觉得很疲累,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做规劝之事了。然而这一次明显比秀珠那次还要严重,秀珠那次,只要荷包没被人识破,那还有挽救的机会,就算被牵扯出秀珠来,那她也是一人之错,不会连带,可露双却是不同,大夫人和韩姨娘已是死敌,即便大夫人现在想保着韩姨娘的命,也不过是怕她突然死了,给大少爷和二少爷带来晦气,却绝对不是真心而为。这要是露双被人揭穿了,被她连累的不只仙衣和秋景,怕是厨房的丫头婆子们都逃不过去。
“仙仙姐知晓了?”露双一脸天真,仍不知死的模样,仿佛只是小心思被人拆穿,吐了吐舌头便坐了下来。
“以后不许再送了,我也吩咐了厨房,除非有我的和秋景姐的腰牌,不然你不许去厨房提拿任何东西。”仙衣没有义务开导个情窦初开的女孩,而且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劝过,可人钻进了牛角尖,别人都无能为力。
露双一听急了,站起来就道:“那不成,韩姨娘那里的补品可不能断。”
“韩姨娘的补品是有份例的,该多少就是多少,你不是在帮她,你是再害她,是在害我们。”仙衣最烦那些个将感情凌驾与一切的脑残少女,要死还要拖累别人。
“仙仙姐你怎么可以这样,韩姨娘已经那么可怜了,你怎能不拉把手?”露双忍不住指责道,双眼湿润起来。
仙衣忍不住露出一抹讥笑,一双明亮的大眼似乎能看透露双的一切伪装,“到底是为了韩姨娘,还是为了谁,你自己清楚!其他的我不管,可这事儿若是大夫人追究起来,我和秋景都逃不过责罚,所以这事儿你就别想了。”
“你!”露双憋得双颊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怒道:“亏我还帮你当做好姐妹,你之前骗我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许我帮着别人,就为了你的私心?你都想着去给人家做妾了,还巴着那么多人干嘛!”
“你说什么?”仙衣到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当面指摘自己。
露双一阵懊悔,暗恼自己藏不住话,可想起金风华那仙姿飘然的模样,她仍是接着说道:“你说你与三少爷不熟识,你说你和韩姨娘没联系,可你们明明认识,而且就连蟠桃都对你颇为熟悉,要说你没有心思,谁信?你就是怕我寻上三少爷,还说什么为了我好,你自己都想去做妾,凭什么不让我想着三少爷,我就是喜欢三少爷,哪怕为奴为婢伺候他和韩姨娘一辈子我也愿意。你瞧着三少爷长的好,你就不想放手,可又因着三少爷的地位不如大姑爷,便想着走的更高。仙仙姐,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可我现在才明白,你还不如秀珠姐呢!”
脑补帝有多么“伟大”,经历一世,仙衣终于瞧见了,她不过好心劝说一青春期少女远离大魔头,却被联想成自己垂涎金风华的美色,甚至就算想要攀上高枝也不愿让别人插上一手,估计露双所说的巴着那么多人,其中应该还包括那位赵家郎,自己都要去做什么大姑爷的小妾了,又何苦再拉上一个男人的婚约。仙衣觉得她大概还没老就要得偏头痛了,古代人的想象力有时候比现代人还要夸张。
话不投机半句多,仙衣只是深深看了露双一眼,便走了出去,懒得再说一句,可谓朽木不可雕也。
露双见仙衣走了,一阵阵后怕压的她捂住了脸,很快手心里的帕子就彻底的湿了,她先是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从屋子里跑了出去,直奔了云双的屋子,此时云双正和雨双说着话,见露双脸颊微肿,满脸是泪,不由大吃一惊,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了?”
露双抱住雨双就大声哭了起来,整个人惊的瘫软在雨双身旁,差点没哭得背过气去。等着云双和雨双好容易将露双劝住了,才从她嘴里磕磕绊绊听懂了之前发生的事儿,两人俱是一身的冷汗。
“这……这算是把柄握在人家手里了。”云双重重叹了口气,为难道。
“那……那如何是好啊……”露双因着哭的急了,直打嗝。
云双困难的扭过头看她,抱着一丝侥幸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可是还放不下三少爷?”
露双想了下,便连连点头。
云双也知劝不回来,只好顺着道:“既然如此,也只是等她去了大姑爷府上,咱们才能安生了。”
“可她若是告知了夫人。”露双不确定的说道。
“不会。”云双笃定道:“她寻你而来就是为了不想让夫人知晓,再受了牵连,只要你不说,她不说,这事儿以陈嬷嬷的手段,肯定会掩盖下去,至于你和三少爷的事儿,没了她,你不就更自由了么。”
露双眨巴着泪眼,吸了吸鼻子,越听越有道理,不由问道:“那看来咱们还得帮她,只是她本就有了婚约……”
这话一出,雨双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云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也不和露双解释,只是道:“放心,只要那家知道她有心做人上人,怕是自己都要来退亲,到是大夫人那里,咱们也要多想法子了。”
这话露双只是赞同的点点头,可雨双的小脸却一下子亮了起来,扭着帕子的手也跟着松开了,一双不大的眸子微微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云双一眼看去则微微勾起嘴角,有些话,听进去就行了。
三人又说了些话,才各自安置了。
又过了几日,二少爷带着满府人的期望离开了金府,乡试是要在各省会的贡院举行,二少爷去的自然是京城贡院,且还要住进号房,在里头不但要住宿饮食还要考试,几乎进去了就要扒层皮,所以大夫人很是担心,给带去的东西也不少,毕竟要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几乎小半个月都要关着,也难怪许多平日成绩不错的学子,经常会有考场失手的时候。
大老爷因着升职,也有了上朝的资格,所以早早就走了,不过因着儿子要去科考,到底也派了个小厮回来问问,之后又尽量赶早回到了家中。大夫人见大老爷回来先到自己这里,心下就满意了几分,虽说曹姨娘那事儿让她依旧不甘,可介于大老爷最近表现良好,她也暂时忍了过去,等着大老爷进了门,她到难得的起身,亲自给大老爷换了朝服。
大老爷见状,神色难免得意,后又问了一些二少爷的情况,这才不慌不忙将屋子里的奴婢嬷嬷赶了出去,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叠东西交给了大夫人。
“这是……”大夫人数了数,一共四张,还是千两的大额,这对矿藏贫乏的沛国来说,绝对算是大手笔了,“这么多银子到底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