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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雪小心翼翼地把五万块钱从塑料袋中拿出来,递给刘冰铃,道:“伯母,这是一部分民事赔偿,剩下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们。”
“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我女儿。我女儿死了,你弟弟别想活,我们要让你弟弟偿命!”说罢,刘冰铃将她手中的钞票一巴掌打落在地,由于用力过猛,甩动时手腕上的一个手镯脱离了她的手臂,飞入了几米外小溪边的草丛里。刘冰铃脸色大变,立即跑过去,探着身子去捡,不料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滚了下去,恰好被岸边的柳树挡住,才没掉进水里。但她身子已经动弹不得,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下去。而她的手镯,在她身子滚下来时被碰着了,已经落到了溪水中。
扬雪立刻意识到,那一定是刘冰铃生命中一件很宝贵的物品,其价值远远大于手镯本身,要不然她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捡。
“伯母,不要动。”扬雪走过来喊道。
扬雪找来一支长竹杆,让刘冰铃抓住另一头,慢慢地把她拉了上来。
“伯母,您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扬雪说罢,脱掉鞋袜,将裤脚卷起,跳入水中。溪水不是很深,水面刚好淹没膝盖。冬末春初的时节,气温很低,在起初的一瞬间,扬雪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就感觉到刺骨的冷像暴雨梨花针一般向她飞射而来,万箭穿心,寒彻心脾。站在冰冷的溪水里,扬雪直打哆嗦,手脚都泛出了红色。她真想落荒而逃,但一想到弟弟耷拉着脑袋站在法庭的样子,她便咬紧了牙关,忍着寒冷,用双手在水底下摸索着。
刘冰铃只是屁股上的肌肉受到了外力的撞击,骨头和其他部位并没有受到损伤。她站在岸上,不知是感觉过意不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好几次欲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每当摸到一个硬的东西,扬雪都要拿出水面看一下。就这样,反反复复摸索了十多分钟,终于摸出一件制做精美的首饰。看上去那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手镯,时间在它身上留下了残旧的印记,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它高贵的形态。这手镯很像一条美丽优雅的蛇,而蛇的眼睛则是一块色泽异常漂亮的红色玉石,闪着一种自然温润的光泽。扬雪的视线仿佛被吸住了一样,难以从镯子上移开。
“快上来!”刘冰铃终于被扬雪的行动所感动了,觉得苏海姗的死不能怪罪在她身上,所以坚冰的心态开始慢慢融化。扬雪在溪水底找她的首饰时,她已把地上的钞票一张张地捡好。
“是它吗?”扬雪走上岸,将手镯递给刘冰铃。
“是它是它,这是结婚时苏佐伯送给我的。”刘冰铃激动地一把紧紧地握住手镯,生怕一不小心又把它掉了。此时,她的脸色不再阴沉难看,而是充满了亲切与和善。
“快穿上鞋和袜子,别冻坏了。”刘冰铃将地上的鞋和袜递了过去。
“伯母……”扬雪穿好后,刚要说什么,后面的话被刘冰铃打断了。
“孩子,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钱我收下,剩下的钱你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吧!”说完,刘冰铃转身进了屋。
听到这句话,扬雪心里感到一丝欣慰,至少,刘冰铃心里不再排斥她记恨她了。
离开苏家大楼,扬雪在青龙镇买了两斤苹果、一袋炒花生、一包软糖,这些都是弟弟喜欢吃的东西。明天,她要去一个特别的地方看望弟弟,那地方没有阳光,没有鸟语,没有亲人的温馨,没有自由的空气。
扬雪的心很沉重,也很难过,当天晚上,辗转难眠,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扬雪背着行囊坐上从莱市出发、往北行驶的公共汽车。
下车后走不远,监狱高大的围墙就出现在眼前,院墙四角的岗楼上,警戒人员的枪刺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
当扬文穿着囚服走进接待室,尽管心里早有准备,扬雪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面带苦楚,心疼地上下打量着日渐瘦削的扬文,许久许久才轻轻地叫道:“弟弟。”
扬文叫了声姐,声音哽咽,泪水夺眶而出。
扬雪从袋子里翻出纸巾,帮扬文揩净泪水,说道:“男子汉,不许哭!”
扬文用手指着头上缠的白布,哭着说:“姐姐,一切我都知道了,是贺律师告诉我的。爸爸不在了,我只能在狱中给爸戴孝,我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也对不起姐姐。”
“文文,一切都过去了。这次来,姐姐为你带来了好多好吃的东西。”
“姐姐,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突然,扬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跪在地上,“姐姐,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想办法救我。我还年轻,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出去后,再也不敢不听姐姐的话了,也不会惹妈妈生气了。我不想坐牢,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