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已久的小院里骤然为一个个鱼贯而入的侍女们打破了平静。离月自知这一天终究还是会来到,但没想到他们的手脚竟然如此的快,让她防不胜防。
凤冠霞帔,胭脂水粉,红烛罗幕一一的被送进了离月的房间里,紧锣密鼓的开始张罗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大红喜色却让人啼笑皆非,满心嘲讽。但当事人却还依旧波澜不惊,但她微微握紧成拳的双手早已将她的恼怒和无奈泄露。
"你们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快拿出去,休要坏了小姐的清誉。"冷香气急了,但凡有一侍女将刺目的双喜字贴上窗棂,她便撕下一个,扯落刚刚布置的喜幛,将那些侍女们端进来的东西一概掀翻在地。
"这位姐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公子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为首的那名侍女面色不善的暗暗警告道。他们家主子,堂堂的丞相府的公子,多少名门闺秀想嫁不得,娶了他们苏家的小姐边算是抬举了。居然还敢如此不知好歹。
"冷香姐姐,随他们去吧。"离月冷然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毫无情绪波动。这些日子以来,离月早就将自己对的隐忍发挥到了极致,将所有的伤口都掩藏起来,只保留了坚强的一面。
冷香即便阻止的一时,但终究只是困兽之斗罢了。柳茗生一日不除,苏府便再也得不到安宁。
"小姐,你当真想清楚了吗?柳茗生本来iu狼子野心,娶你更只是为了他的诡计。我担心以后他会不会对你,对你不轨。那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啊。"从前是人人疼惜的小姐,现下去只能在自己的杀父仇人的眼皮子底下夹缝求生。更何况还有时时刻刻想要收拾她的那一对母女,前路从未有过的黑暗,绝境,莫约就是如此吧。
"我又能如何。爹爹娘亲都走了,我何不干脆也舍弃了这身子随他们去了,一了百了。"离月将自己专注于书卷上的视线离开,晶莹如琉璃般的双眸水光潋滟,却独独少了一分生机与色彩。她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身被困于一小小的庭院之中,全然断绝于外头的联系,甚至连这苏苏府发生了什么也无从知晓。柳茗生这是让她不交出璇玑图誓不罢休啊。可恨的是她竟然连璇玑图是什么都未曾知晓,却平白搭上了自己的余生。
冷香却突然的打岔了一句:"那祁世子怎么办?"
有如石破天惊,毫不留情的将离月心理隐藏的最深的秘密鲜血淋漓的扒出,放在烈焰的炙烤下曝晒。
祁星澜,她又多久没敢再奢想这个名字了。曾经爹爹苦口婆心的告诫她,说,祁星澜是世子,是皇族,是将来要继承王爷爵位的人,可她从来都不信这些。可如今,他沙场征战,迟迟未还,前路不知道还有多少功名利禄等着他去完成。可自己却可能等不到他归来的那一日了。
"姐姐,我如今深陷囹圄,自身难保,此生怕是再也没有念想了。"她如今只愿赌上自己往后半生,一点一点的去赢取柳茗生的信任,然后再将他。。。
入目的大红奢华雅致,却是如此的刺目嘲讽。她隐约想起娘亲留下的那把钥匙,打开了对应的樟木箱子后竟然是一件大红的嫁衣,是娘亲亲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当时的她抱着那身嫁衣哭了整整一夜,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感动。如今,倒也派不上用处了。
"苏小姐,我家公子吩咐,明日就请您换上这身喜服,时辰到了便会有人来接您,切莫耽误了吉时。奴婢便先行告退了。"眼看着这屋子总算称得上有了抹喜色,他们这才完成任务般一一退去。
冷香见此四下无人,竟是脸带肃色的跪在离月跟前,双手撑地便是叩了三个响头,梆梆绑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被清晰的回响。
“姐姐!”离月即刻丢去手中的书卷要将其扶起,冷香却拒绝了,她的脸上是离月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还有一份视死如归的坚决与果断。
“小姐知道,冷香这条命本来就是郡主给的。今日,就是冷香要回报的时候。”此言一出,离月便有如大事不妙,欲阻止却奈何不得。
“小姐,明日来迎亲奴婢替你穿上这嫁衣,待到这里的人都散去之时,你就趁机往后院的那个小洞溜出去快些逃走。等到礼成后宾客都散去才能揭开盖头。到时候就算他们发现不是你,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目光,坚毅而又决绝,眼里泪光闪闪,是对离月深深的疼爱。她此时就如同一株大叔,为离月的成长遮住了风雨的侵袭。只要离月能够逃离这里,就不必再受柳茗生的时时的把控和旁人的威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离月听罢,心中一阵激荡。是啊,她还可以逃离这里,这样自己即便暂时不能让苏府摆脱柳茗生等人的控制,但是至少自己可以不再受他们的威胁。可是,自己走了,留下来假扮自己的冷香怎么办。柳茗生决计是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破坏了自己自己全盘计划的人,痛苦折磨也定然少不了。
离月忧虑再三,终究还是面带凝重的摇了摇头道:"不行,此事甚为不妥。即便我能够逃出苏府,但你留下来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不能这么做。"冷香就相当于她的另一个姐姐,她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去送死。
"你若是逃了,或许还有挽救苏府于水火的可能,你若是一辈子被困在这里,那才是真的无药可救。现下人心惶惶,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里,他们定然是不敢贸然就杀我的。只要等你回来了,冷香便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