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话!
爹爹一代武将,怎么会注重那些舞文弄墨的东西,她刚学走路便是光着脚丫满府跑,任是她娘在后面追得鬓发散乱,她也绝不消停一刻。
苏染夏说谎还说得理所应当,柳眉微微蹙起,仿若想起那段日夜勤学的日子,让人见了都忍不住为其叹息。
而皱眉的原因只有她自个儿明白,这话还是莫让爹爹听到才好,不然定要吹着小胡子鼓着眼睛向她讨公道。
李公公被她这话糊弄住,还真以为她年幼便被逼着识字读书,慈善的脸上动了真容,差点掉几滴豆子给苏染夏应景。
云祀见话题被两拨千金的接住,心里在感叹后生可畏的同时,还对其多了些兴趣,便有意与其作对问道:“可朕怎么听闻,苏家嫡长女是个骄横野蛮女子,在府中兴风作浪不说,对外人更是不顾礼节,难道这也是定国侯教导的结果吗?”
苏云雪在宫里给长生公主当伴读,怎能放过抹黑她的机会。时不时在那些皇子贵戚前提起她几句,表面上是夸奖着她,实际上言语之中饱含恶箭,让她不出门便能收获冷眼千数。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外事行千里,形容她的秽语更是如插长翅膀,飞到宫中的各个角落,直到飞进皇帝的耳朵里。
今叫皇帝一提点,苏染夏才知上一世的自己,为何在宫中不着人人待见。
只怕这只是冰山一角,更难听的话还不知躲在谁人耳朵里。
李公公暗地里为苏染夏摸了把汗,偷偷瞧了下座的苏染夏,见她神色淡然恬静无半分慌张,不知怎地也就更加怨恨那造言人。
荒唐,太荒唐,世上怎有那么恶毒的人!
苏染夏怎么可能慌张得起来,她咬碎了银牙还来不及。想起她上世的种种,她绷紧了红唇,银牙狠咬,目光里有些隐忍的样子。
云祀至说完这话就去细看她的表情,唯恐错过一丝蛛丝马迹。谣言蜚语他自是不会全信,可万事无空穴来风,事情背后定是有它的原由。但看到苏染夏脸上的表情时,云祀失望了,苏染夏脸色苍白,目若星光,一脸隐忍的表情分明就是因闺名被糟蹋而感到羞耻。
如此为名节而恼怒的人,怎么可能会作出破坏名声的事来,看来是这宫中有人嘴舌不干净。
想到这里,云祀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见苏染夏如此冷然坚韧的样子,云祀也不欲再为难她,刚准备给女孩一个台阶下,却不想对方自己开口了。
从滔滔恨意中清醒过来,苏染夏才连忙回复道:“木秀于林,而风催之;嫉余之蛾眉,而谣诼谓余兮。小女想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云祀听了先是一愣,罢了仰天大笑,笑声如洪雷挤满了诺大殿堂。
“好一个被嫉妒的良木,好一个被嫉妒的佳人!”云祀拍了拍掌,掌声竟也如笑声般响亮:“看来这人世间最为险恶的便是人心,不然怎能将这样一块良玉染上污泥,掩其润光。还好你品性如莲,濯清涟而不妖,没被坏了本质。”
御书房里侍候的宫女,皆然侧目于苏染夏。因北方战事,皇上好久都没能展颜笑过,遑论是这样的开怀大笑。
皇上在一旁笑得畅意,身旁的李公公也哈哈陪笑。想他五岁便入宫,识不了几个字,虽不知皇上在笑些什么,但看皇上笑不止的样子定是开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