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叔父吉人天相,伤势一定会慢慢痊愈的,恢复健康的,您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我明天再过来探望您和叔父。”萧熼刚开始,以为李恒救不回来了,而淇儿险些崩溃,他真得有点慌。
“谢大皇子吉言,同同,你送大皇子出去吧。”姚心萝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李恒。
同同送萧熼离开,淇儿仍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祯儿,你先回房去。”姚心萝不想当着小儿子的面,指责长女。
“娘,儿子告退。”祯儿行礼道。
祯儿离开了,姚心萝回头看着淇儿,“起来吧。”
“娘。”淇儿怯怯地唤道,不敢站起来。
“你总是不愿意听爹娘的话。”姚心萝淡淡地道。
“女儿听话。”淇儿从地上爬起来道。
“是我们做爹娘的,没有把你教好,才让你犯下这种弥天大错,你爹现在这样,是他自食恶果。”姚心萝是自责的,如果她能约束淇儿,看紧淇儿,不让淇儿去西北,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李恒就不会躺在这里人事不知。
“娘,不是您没教好,是女儿不懂事,是女儿自以为是,是女儿太任性。娘,女儿知道错了,您别说这种话,娘,女儿以后再也不任意妄为了。”淇儿又哭着跪倒在地。
“淇儿,你从小到大,认过多少次错?”姚心萝问道。
淇儿张了张嘴,从小到大,她认过无数次错,数都数不清。
这时候,李恒似乎有苏醒的迹象,眼皮微动,眉头深锁,表情有些痛苦,嘴角微微蠕动,发出含糊不清的破碎呓语。
姚心萝一喜,刚要伸手过去扶李恒,又收回,对淇儿道:“你会认错,你也知错,可是你从来不会改错。我罚你抄得书,都堆满了戒慎院的东厢房。抄书对你没用,我也不想再罚你,你回房自己去想想,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该做什么?”
“娘,女儿告退。”淇儿磕头离开。
淇儿一走,姚心萝凑到李恒面前,纤细的手轻抚他的面颊,“侯爷,是不是想要饮水?”
李恒努力地睁开的双眼,因为受伤,双目黯淡无光,在看清面前是姚心萝,恢复了点神采,唇角往上扬,想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让她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他会挺过来的,可是笑容还没绽放,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姚心萝大惊失色,冲口而出的尖叫声,在叫出来之前,被她死命有手捂住了。很快姚心萝反应过来,忙呼唤道:“快去把太医请过来。”
同同送走大皇子,刚转回来,问道:“娘,爹怎么了?”
姚心萝没空回答问题,因为李恒已昏死了过去,她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气,边掐人中,边命婢女去取人参片来。
李恒脸上的血色褪尽,面如纸色,牙关咬紧,呼吸微弱。姚心萝一边把人参片往他嘴里塞,一边流泪喊道:“李恒,你醒来,你给我醒来。李恒,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你要是让我做寡妇,我跟你没完。李恒,你醒来,只要你活着,我都依你,我都依你。”
同同上前扶住姚心萝,“娘,娘,您别这么激动,您先坐着,大夫马上就会过来,会救醒爹的。”
太医院的院首并没有离开,就留靖北侯府,听到李恒吐血,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和几个太医过来了,重新诊脉,商讨诊治方法,经过针灸、灌药等一系列诊治后。
院首得出结论,“侯爷心绪激动,将一口郁结在胸口的淤血吐了出来,这反而是好事,夫人不用过于担心。”
“谢大人。”同同有礼地道。
姚心萝是真得被吓着了,那怕院首已告诉她,李恒无大碍,她依然缓不过劲来,手脚冰凉,这么多年来,她没见过受伤的李恒,她的男人顶天立地,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的男人会在她面前吐血。
“娘,您去休息,我来照顾爹。”同同柔声道。
“不,我要守着你爹。”姚心萝不肯离开。
同同深知父母的感情深厚,没有深劝,而是让冬枝也做些适合孕妇吃的药膳给姚心萝吃,免得爹好了,娘又倒下了。
到了傍晚,院首带着医女过来,给李恒换药。院首劝道:“夫人,清理伤口,会让人看着难受的,您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不,我不要回避。”姚心萝固执地要守在李恒身边,寸步不离。
院首看了眼姚心萝的肚子,轻叹了口气,示意医女解开绷带换药。姚心萝看到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看到她们将上面的药膏,用小刀刮去,接着用药水清洗伤口,看着她们把皮肉翻开在那洗,姚心萝再也忍不住,扭头欲吐,又强行忍住。
好不容易等到她们换好药、清理好伤口,院首和医女就下去了,他们今夜不会离开,就住在东次院。有院首和医女在,姚心萝稍感放心。
姚心萝坐回床边,看着床上静静地躺着的男人,伸出手,轻轻抚过他憔悴消瘦的脸颊。刚刚经历过换药的痛苦,他的气息微弱,好看的眉紧紧皱着,看得人心里难受。
因为李恒伤重,不敢随意挪动他,锦被和褥子都没换,上面残留着几点猩红,在明亮的烛光中显得触目惊心。姚心萝不知道李恒在沙场上经历了什么,不知道这一路上他是忍受着怎样钻心的疼痛,回到家里的,她只知道她的男人,险些战死沙场。
姚心萝悲从中来,趴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屋外,同同看着走过来的淇儿,沉声道:“大姐,你听到娘的哭声了,我希望你真正想清楚,不要再让娘难过,战场凶险万分,不是你游戏玩闹的地方。”
“我知道,我不会再任性了。”淇儿含泪道。她真得后悔了,若是爹就这么走了,她死一千次,都洗不清她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