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来一个小丫鬟:“你,上大门那边听听去,看宫里来人是为了何事。”
小丫鬟小跑着出了院子。
约莫过了一刻钟,小丫鬟跑着回来,气喘吁吁道:“姨娘,听说是太后娘娘召老爷进宫的,老爷衣服都没换一身,命人套了马车就进宫去了。”
周姨娘急得直跺脚:“太后那刻薄性子,巴不得府上的庶出都死了才好!我怎就没抢着跟老爷先说一声,让他无论如何也得保下松哥儿!”
与此同时,叶夫人也得了叶尚书进宫的消息。
比起周姨娘那素净的一身,叶夫人可以说是盛装打扮了,她穿着一身织金锦裁成的衣衫,通身贵气。
单论容貌,周姨娘跟叶夫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但这二十多年的内宅生活,叶夫人不是个通透人,生生把自己熬得衰老了许多。
她有些坐立难安,同叶建南道:“儿啊,你父亲这进宫去,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叶建南抱着手臂倚在窗前,他身后大开的槛窗外边,一簇簇细小的竹子长势正好,洒下的浓荫刚好挡住了日头。
他懒散靠着墙壁,捏着眉心道:“母亲,你若是方才把这份关心用上,老头子也不至于转身就走。”
叶夫人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我这好不容易逮着那姓周的小贱人的错处,我还不能告她状了?”
一提到这个,叶夫人就是喜上眉梢:“儿啊,小贱人的儿子犯了谋逆大罪,这辈子可算是完了,今后你爹能指望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叶建南只觉得隐隐作痛的眉心更痛了,他道:“这些话,你在儿子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在老头子和祖母跟前切莫口无遮拦。谋逆大罪,毕竟是关乎整个叶家的事,无论最后叶家会不会被牵连,但名声都会受损。您也知道,老头子前脚才到家,后脚就被太后叫去宫里了,想来就是处理这件棘手事。”
叶夫人不乐意道:“这我当然知晓,你真当你母亲是个傻的?”
叶建南不说话。
叶夫人又问道:“听说卿姐儿此番也去了江南,你可见着她了?”
叶建南点了一下头。
叶夫人无措绞着手指:“上回为了你的婚事,我进宫去求她,被她斥了几句,便负气走了,母女两也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听说她被困在江南了,我这心底也不好受。”
她看向叶建南:“卿姐儿可还好?听说陛下一直宠幸那姓苏的贱人,卿姐儿没受气吧?”
叶建南叹了口气:“母亲,皇家的事不要妄加议论,阿卿很好。无论如何她都是皇后,陛下不可能薄待她的。”
叶夫人便笑道:“那倒是,不管受不受宠,起码占着个正室的名头,该有的体面,是那些给人做小的争破了头也得不来的。”
叶建南无奈开口:“母亲……”
叶夫人道:“我这就一时嘴快,想着毕竟是自己女儿……哎,这入了皇家的门,就是皇家的人了。皇家的事,咱不说了不说了。”
说到后面,也有几分惆怅在里面。
若是嫁了寻常人家,受了什么委屈,还能冲上门去找对方要个说法。可进了皇家的门,再委屈,娘家人又能如何?
一个皇字,便大过了天。
昭德殿。
叶家的马车一进宫门,便有人把消息传到了萧珏的耳朵里。
他用朱笔在奏折上做着批注,闻言只是哂笑一声:“原以为他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只是原先没尝过权利的滋味,才畏畏缩缩明哲保身。”
说这番话他并没有避开王荆,王荆琢磨着,帝王这是让自己也表态的意思了,他拱手道:“叶尚书……位列三公的确是差了些火候,但您若要罚他,太后那边必然就不会应允。再者……在外人眼中,您此举,有打压外戚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