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季之末不在寝室。
碎花小鳄掀起枕头,看了看那根棒球棒。毫无疑问,它和那张床单、那瓶可乐是一伙儿的。
碎花小鳄感觉自己很蠢,竟然把它当武器,天天枕在脑袋下。其实正好相反,它是来害她的。
这根棒球棒的材质是铝合金,要销毁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也许需要熔炉。
碎花小鳄拎起它,走出寝室,一直走到学校东北角的铁栅栏边,从缝隙中间把它扔了出去。
往回走了一段路,她回头看了一眼,它躺在草丛中,闪着银白色的光,冷冷的。
现在,她终于把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都清理光了,心里舒服了很多,尽管她也明白,这一切很可能只是暂时的。
学校的景物没有任何改变,但是,由于天色变了,看起来就显得有些陌生。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因此,碎花小鳄更喜欢古怪的天气。
她在学校里溜达了一阵子,回到了寝室。
她刚刚走进去,一眼就看见窗台上放着一瓶可口可乐。
她慢慢走过去,盯着它,全身开始微微颤抖,突然很想放声大笑。
她感觉这瓶可乐在跟她对视。
可是,它没有眼睛,没有表情,“对视”这个词并不成立。它只是一个静物,老老实实地立着。
过了一会儿,饭饭进来了,季之末也进来了。
碎花小鳄转身看了看她们,冷冷地问:“谁的可乐?”
饭饭说:“刚才我和季之末去小卖店买冰淇淋了,季之末给你买了瓶可乐回来。”
碎花小鳄突然发疯地冲过去,抓住了季之末,用力朝墙上撞去:“谁他妈让你给我买了啊?”
这是碎花小鳄第一次和季之末发生身体接触,她太轻了,好像从外到里都是衣服。她愣愣地看着碎花小鳄,然后蹲在地上,一句话没说,“嘤嘤”地哭起来。
饭饭一下把碎花小鳄推坐在床上:“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碎花小鳄凶巴巴地看着饭饭:“怎么,你们一起来是不是?”
饭饭也哭了:“都是一个寝室的,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
碎花小鳄“哐当”一下躺在了床上,把耳机塞进耳朵,听MP3。
饭饭走过去把季之末拉起来,说:“别理她,她心情不好。”
其实,碎花小鳄什么都听不进去,一直在想窗台上的那瓶可乐。昨天晚上,饭饭为了骗她回学校,说最早那瓶来历不明的可乐是季之末给她买的,而今天,季之末真的给她买回了一瓶可乐,换个角度,饭饭那个谎言变成真的了……
碎花小鳄觉得这件事里藏着问题。不过,她的脑袋太乱了,或者说,问题藏得太深了,她迷失在浓雾中。
她突然坐了起来。
季之末已经回到了床上,胆怯地朝她望过来。碎花小鳄跳下床,抓起那瓶冰凉的可乐,几下就把它拧开了,看了看瓶盖儿,里面写着——再来一瓶!
碎花小鳄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是的,她害怕极了,双腿甚至都撑不住身体了,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笑。她害怕自己的这种笑,她怀疑自己已经疯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而且越笑越厉害。
饭饭真的是没心没肺,她走过来,试探地问:“小鳄,你怎么了?”
碎花小鳄没理她,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