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只是渝北的一颗弃卒罢了,什么国家命运百姓存亡,与他何干,若不是自己尚未有羽翼,那么一定会亲手送他们所有人下地狱。呼兰贺又想起以前被那些人欺凌的画面,双手攥的紧紧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他也不觉得痛,有什么比得上自己心中的那根刺扎的深。
最折磨的精神崩溃之时,他也曾想过就此了断以来逃避现实,可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活的风光无限,自己却要躲在这阴暗一角苟且偷生。可是这现实的一切就如他的面色一般苍白无力,奄奄一息。自保尚难,谈何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呼兰贺将自己的满腔恨意都压抑下去,看起来依旧是一个不问世事的淡雅公子,他看向四周,也不知那人是否还在。
且不说自己编制的这个谎言他们信否,他们肯定也在寻找这夜秦中的某个东西,只是不敢打草惊蛇罢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也没有半点消息传过去,呼兰家公肯定坐不住,加上这次的天灾,更像是点燃这战火的导火索。他眯起眼睛细想着这其中细节,在这个特殊的时间,他该做些什么?
夜染璃回到宫中之后还有些魂不守舍,直觉告诉她呼兰贺并没有骗她,那些人果然是带着什么任务一同前来的。渝北对这场交易根本就无半点诚意可言,可是夜羽哥哥还在渝北,渝北居心叵测策划良久,如今夜秦连他们的意图都不清楚,就匆忙的同意了这场质子外交。
早就听闻自己的父王年幼之时就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国国君,可是毕竟年轻行事难免有所思虑不周,因为心中有情,于民有义,行事不够狠辣,所以经常身陷泥泽,左右为难,而立之年两鬓就有些发白,好在朝内都是一路跟随而来的忠良之辈,才没有那么多的内忧之忧。
而这夜秦宫中又有什么是他们的目标呢?难不成他们是要刺杀自己的父王,若是父王不在了,夜羽哥哥又远在异国,宫中并无主持大局之人,到时候朝局大乱,夜秦岂不是别人的囊中之物?没有想到渝北的心思居然如此恶毒,借着质子一词,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夜秦。
夜染璃点点头肯定自己心中所想,虽然知道呼兰贺告诉她这些是好意,但是连带着对他也有几分怒意,若不是他夜秦就不会有这么多隐患,若不是他夜羽就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虽然王后和夜羽对她从来不会笑脸相迎,可是在夜染璃心中,他们是一家人啊,永远的是一家人,他们的安危比这世间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她闭上双眼思索着该如何提醒父王多加防备呢?若是直接了当的说出了呼兰贺,父王知道自己与一个异国质子走的如此之近,会不会恼怒,若是贸然提醒,整个夜秦宫中草木皆兵,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他们隐忍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一击必中么?躲在暗处的他们就像是毒蛇一般,等到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之时,他们才会亮出毒刃。究竟该如何是好呢?夜染璃也体会到了做决断左右为难是什么样的滋味,不由得更心疼自己的父王了。
她努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开始从呼兰贺的描述中抽丝剥茧似的分析起那些人,经常来无影踪,想来是功力极高,可是夜秦自打他们入宫就派人盯住他们,若在这情况下还能来去自如的,绝不是一般高手,那他们是刺客么?夜染璃在心中问自己。
若是刺客的话,最容易成功的地方又会是哪里呢?寝宫?不,后宫都有重兵把守,而且有巡逻队不停的走动,根本无法得手。夜染璃仔细思索着宫中守卫薄弱之处,白天人多眼杂并无什么可以遮掩之地不易行动,况且夜熹也是各种好手,并非无还击之力。
人在两种情况下对危险的感知度是最低的,一种是熟睡之时,一直是分神之时。夜染璃想自己若是刺客,肯定就挑选这两个地方,寝宫,书房。书房,夜染璃猛的睁开双眼,那些人在夜秦已久,想来早就对夜秦宫中地形地貌各宫位置都了熟于心,书房周围是部署不少兵力,可是夜熹喜静,每每思虑事情之时听不得一点嘈杂,那些侍卫也都是离得极远。
除了有陈公公侍奉前后,就再无他人了,这么一想书房确实是那些刺客的首选。若是没能得手,书房里有那么多的机密文件,想来也能将功赎罪。夜染璃将这些事在脑海里都推演了一遍,不由得感叹起自己真的是想的太周到了,双手捧腮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自己真的是太聪明了,这都被自己想到了。
一点都没有刚才的焦急之意,似乎忘记这是一件关乎所有人命运的大事。待得反应过来,又懊恼自己才是最容易分神的那个,起身匆匆茫茫的离去。
“大哥,这消息是真的么?”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低声问道,屋内阴暗沉闷,与外面晴朗清爽的天气有种天壤之别。可是他们在这环境已近习惯了,就如同他们一般都是这黑暗下来自地狱的使者,阳光让他们感觉到不适。
“主上要的军机图肯定在夜熹的书房,可是却意外的得知那个传言是真的。那个宝物果然流传到了夜秦。”一个同样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你是说主上当年寻找的那件宝物么?”
“没错。”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等风来的时候。”那人冷笑一声,阴冷的声音让人有些不寒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