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扬的脸虽然被长发胡须挡住表情,但挤眉弄眼,装腔作势,无需看脸,光凭那抑扬顿挫的诙谐语气,顿时引起满堂哄笑,快活的气息充斥在整座醉香楼中,就连二楼的雅阁,也有不少敞开厢门,听听顾扬胡说八道。
有个面向粗犷彪悍的大汉就在猛拍桌子,半真半假地拿自己打趣:“兄弟说的太实在了,难怪老子上次走镖,路上救了一家老小三口,那娇俏的小娘子会说来生报恩,敢情是小娘子嫌老子太丑了。”
旁边有人认识这厮,跟着打趣道:“你这诨人,家里已有娇妻两位,还敢出门拈花惹草,人家小娘子说不准更喜欢白白净净的小白脸,谁会看上你这张大饼脸。”
厅堂当中,气氛顿时更加活跃,就连明朗学院的几名学生,也不禁被气氛感染,脸上险些露出一丝笑容。
唯有范越越来越气,脸色从绿变青,从青变黑,最后阴沉地仿佛要滴出水来,怪异圆瞪的左眼铮铮发亮,比右眼球大了何止一倍。
为何他会如此生气?盖因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样的事情在范越身上确确实实发生过。
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可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啊!!!
什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定当夜夜为恩公祈福’,‘小女子蒲柳之姿,难入英雄高眼,倘若来世有缘,定当侍奉左右’,还有‘你是个好人,你将来会找到更好的人’,种种经历,历历在目。
真是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然后因为忍不住笑意把肠子都笑抽了。
范越酝酿了好久,思考了大半响,方才憋出半句话:“无耻可笑,疯言疯语,只懂得装疯卖傻贻笑大方。我辈修士,当以修行为重,长生为念,拘泥于儿女情长,整天想着女色,不过是个软骨头的废物。”
方左师与齐傲天见范越当中侮辱顾扬,脸色顿时剧变,齐齐站起身,元力鼓荡,扫出一圈圈慑人的气压,眼神极度不善。
“别生气,坐下。”
顾扬拉住两人,强行把他们按回椅子上,呵呵一笑,并不生气:“且不论阁下有没有儿女情长,身体里那亏损的元阳又送给那位儿儿情长的龙阳贤弟。一个人是否废物,可不由他人的评价而确定,真正的强者,哪怕千夫所指,万军所向,亦能单人孤影,笑傲苍穹。”
未等众人品味他口中词句,顾扬突然掀起嘴角:“如果口上嘴嘴炮有用,能够轻易判定一个人是否废物,那我也可以说一声——”
顾扬突然停口不说,捧起小二送上来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
程胖子不怀好意地朝范越送去一个阴险的眼神,然后主动捧哏,催促顾扬:“别卖关子,哥们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啊,咱们还在听着!”
顾扬拍桌一起,一脚踩在齐傲天的椅子上(齐傲天:你厉害,我忍!),把手一扬,拍着胸脯,意气飞扬道:“寡人乃是天上文武曲星一起下凡,一左一右投入我妈的胎里,文采武德,天赋艳绝,重点是,寡人还是个童男。”
每一句,都犹如一柄涂毒的匕首插在范越的胸口,硬是膈应得他说不出话来。
明明听起来是顾扬在自嘲自讽,可那每一个形容词,都仿佛在针对他!
那些熟悉的自吹自擂,不都是以前别人吹捧范越时拍的马屁,有些还经久不息,成为市井里真真假假的谣言。
范越以前没辩清,因为他知道这些真真假假的谣言,只会让他的名声更快扩散,现在却是泥巴掉进裤裆里,想辩都辩不清,所谓的名声,只能成为一个笑话!
更别说他的的确确在昨日迎娶了亡父生前订下婚事的那位娇俏的胡小娘子,意气风发下将小娘子折腾了一整夜,从一只童子鸡变成大盘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