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只盼着安安生生把何秀婉嫁出去,早点儿去祸害别人家才好!
亲闺女被这样糟践,何铁柱忍不住了:“秀香,你怎么能……”
只他才一开口,何大伯就看向了他:“二弟!”
被这一看,何铁柱说不出话了,十九年了,因为大闺女,他一直是觉得愧对大哥一家的。
“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是干什么呢?这大好的事儿,本该开开心心的,你们吵什么吵!”何奶奶理解大儿子一家,可看着垂着头闷不吭声的何秀婉,到底心下不忍:“秀婉,你自己来说,你有什么打算?”
她长到十九岁,在讹上周山海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娶她。而今虽不知道何材何三何磊几个是怎么回事,但只怕是跟周山海有关,她这样的不祥之人,好端端的,他们岂会想要娶她。
说不定,这是周山海找他们故意来演的一出戏。
这个周山海,倒真真是个好人,就冲他今日为她做的,来日他要休了她,只要能给她一个住所叫她不用回来拖累娘家人,她便什么都不会再问他要。并且她还愿意在家里给他立上长生牌位,一辈子给他祈福。
何秀婉低着头,轻声却坚定的道:“奶奶,我们和周家已经说好了。”
是这个理儿,人啊,说话要算话!
何奶奶便笑着对一大家子道:“好,那就这么着,咱们准备准备,三日后送秀婉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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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是娶媳妇一家是嫁女儿,因为婚期定的急,这三日两边都在忙。
很快便三日一过,周家来何家迎亲的日子到了。
何家这里,天还没亮吴氏就起了,夏日天热,她坐在床上透着窗子看向黑漆漆的院子,本是该高兴的日子,但她却忍不住抹了一次又一次眼泪。
何铁柱也醒了,他跟吴氏一样,昨晚上都几乎没怎么睡。
“秀婉她娘,你怎么了?”他半坐起来,抓了吴氏的手臂问。
吴氏开口,却忍不住带上了哭腔:“我舍不得,我舍不得秀婉啊!”
“呸呸呸,你胡说什么呢,你不一直盼着秀婉出嫁呢?”何铁柱骂她。
吴氏哭道:“我是盼着,我也高兴,可我就舍不得。咱们的秀婉苦啊,这十九年都过得不容易,可之前她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咱们到底能护着她。但今儿她就要出嫁了,以后在婆家是好是歹,咱们可就看不见了啊!”
何铁柱不说话了,他也舍不得。
何秀婉是他和吴氏的第一个孩子,即便是个人人都说不祥的女儿,但在他心里也是不同的。更何况这么多年,何秀婉是一个一个的将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带大了,他和吴氏下地干活,何秀婉可是从四岁起就学着做家务,一做就做到如今的十九岁,这么多年家里都不用他和吴氏发愁的。
这样一个任劳任怨从不提要求的女儿,要嫁人了他高兴,但却真担心。她那样的性子,自家人念着她好,可她婆家人呢,会不会觉得她好欺负,可着劲的欺负她?
何铁柱下床摸了旱烟来抽,直抽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道:“你再拿一两银子,悄悄给秀婉送去,叮嘱她不要告诉大宝还有秀梅秀兰他们。”
吴氏犹豫:“可……可家里剩下的总共也不到二两银子了,咱们还得给大宝娶媳妇呢!”
何铁柱道:“他还小呢,急什么急!秀婉出嫁了,咱们家没了别的负担,一家三口子狠干个两年,能攒到他娶媳妇的钱!倒是秀婉,嫁过去了不知道会怎么样,身上多留点儿钱咱们也放心。”
吴氏一向是听何铁柱话的,再加上她也的确很疼何秀婉,因此没再说什么,从床头的小瓦罐里摸了早就存好的一两的碎银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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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嫁了,何秀婉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倒是她两个妹妹睡得香,三妹妹何秀兰这会儿还在打呼呢。何家只有三间上房两间偏房,朝南的偏房留给何大宝住,她则一直住在这西间的上房里,屋里砌着大炕,两个妹妹回娘家都是在她屋里睡的。
吴氏过来找她,她便披了衣裳悄悄下床出去了。
却不知道她刚带上门,还在打呼的何秀兰顿时呼声一停,睁开了眼。
何秀婉知道吴氏来是要给她钱时,便赶紧推辞了:“娘,不用了,二妹三妹出嫁时不仅有聘金你和爹也都没再另给钱,到我这里没了聘金不说,还要家里破格多给陪嫁,其他的真的不用了。而且你和爹也都知道,我不缺钱的,周山海给我钱的事你们不都知道的吗,这回他们家没多要嫁妆,那钱都在我手里呢。”
吴氏还要再说:“可……”
何秀婉握住她手,打断了她:“娘,我日后要是有难处,会回来跟你和爹说的。眼下不需要,你们便把钱留着,大宝娶媳妇的事该相看起来了,这钱留着给大宝娶媳妇才是正经。”
吴氏耳根子略有些软,见何秀婉这么坚定的不肯要,便妥协了:“那好,那你嫁过去了若是有难处,可一定要回来说啊!”
何秀婉在亲娘面前胆子还是比较大的,她抱着吴氏的肩头,笑了笑道:“娘放心,我会好好过的。倒是你和爹,我出嫁了家里事儿就没人帮忙了,你们可都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母女俩说了几句体己话,天已大亮,吴氏就催着何秀婉回房梳妆打扮了。
听到动静,何秀兰转身快步回到大炕上,顺手推了推何秀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