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渐他们自我介绍的时候,远处的山林里,突然亮起了似幻似真的光华。那光华柔和,近似雾气,仿佛那个世界里的极光,如彩色的丝带,似在天空曲卷,又似从大地升腾,瞬息之间,变化万千。
很快有人意识到这一点,然后高声欢呼起来。
但是更多的人则是沉默。
那里面的危险,有很多。比起那些未知的金蛇、金雀、金猴,比起那些去而未返的前辈的惨剧,比起那些可能会出现的机关陷阱,有时候,来自背后的刀,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在一开始的欢呼之后,或是欢欣鼓舞,或是心事重重,总之二三十号人便各怀心事地往那霞光处走去。
“这个金蛇秘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说是各自行动,但是周树并没有刻意地和苏渐保持距离。面对苏渐的疑问,他也很是坦然,说道:“在十几年前,这个秘境突然出现,而后又不少修行者前来探险,但是对这个秘境仍然了解不多。不过在一个幸存的前辈口中,这个秘境里有一个金蛇先生,这个金蛇先生身怀神国秘宝,可惜时日无多,所以邀请有德有能之士,想要委以重任。可惜的是,在第一次的金蛇宴上,就发生了一个惨剧,幸存者所剩无几,而后金蛇秘境又关闭了。不过所幸的是,这个秘境每年都在这个时间开启,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修行者前来——当然了,也并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这件事情,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第一届金蛇大会的那些前辈的门人,而那些门人,当然是不会外传的。”
这个故事和柳寒鸦的版本相似,但是问题就在这里。
既然是不外传的,那么柳寒鸦是从谁的口中得知,金蛇宴的事情?
苏渐突然感到不寒而栗,有些迟疑起来。
正在这时,柳寒鸦突然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可能你们还把楚国修行界的希望寄托在这个金蛇宴上,可是对我们周人来说,金蛇宴也好,金蛇秘境也好,不过是修行的一个过程,而不是捷径。”
周树不悦地说:“对我们来说,也一样啊。”
柳寒鸦有些愕然,继而似乎是感到很有趣,于是笑了起来。
苏渐却笑不出来。
跟随众人走了一阵子,那光幕也越来越近,虽然时在午时,但是那绸带似的光辉在日照下并不曾黯淡半分。
那些光辉,来自一个山洞。
在山洞的上方,那些光辉缓缓地蜷曲,舒张,说不出的美。而那些光辉,却始终没有离开山洞太远。苏渐仔细地观察着那个山洞,看着那酷似蛇口的造型,心想,这个地方莫不就是什么金蛇秘境?
他感应了一番,感应了山洞里面更深处的气息,没有声音,只有无比的深邃。
苏渐看了看了柳寒鸦,柳寒鸦微笑着对苏渐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苏渐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敏感。柳寒鸦的确是一个神秘的人,但是如果他想对自己不利,以他的修为境界,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到,根本不需要耍什么阴谋诡计。而且,关于金蛇宴的传说,就算他的故事有些漏洞,也不是什么问题——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的漏洞不是吗?
苏渐如是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在下齐云宗宋连城,任今次仲裁之职??诸位,金蛇秘境只开启七天,每一次皆是如此,按照规矩,各人都需要蒙上眼睛,听从鄙派的安排,以一定的时间间隔,依次进入??”
那声音继续着,不厌其烦地说着一些规矩。苏渐往蛇头的鼻翼处看去,看到了一个形容清矍的老者。而底下的众人,有些人应该是第一次来,认真仔细而紧张地听着,,而有些人似乎来过,所以眼神里有些不耐烦。苏渐注意到这一点,突然想到,说不定这只是一处传说之地,所以引来了那些修行者,也许柳寒鸦的故事并不完全是真的吧。
就在这时,那个老者突然加重了语气,高声道:“鄙宗承蒙楚国修行同道抬爱,任司裁已经十年有余,并不以神器为念,只希望若有德之士有幸获得神国神器,当以振兴楚国为念,以行侠仗义为先,行坦荡之事??”
苏渐对这个老者絮絮叨叨的话不以为然。诚然,他的话里话外都是一番坦荡心思,但是在这里的众人,可未必都是如此心思。正所谓人心难测,这些话,也未免做作而空泛。
然而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想来着齐云宗便是楚国第一大宗门,所以才有那种底气吧。
“好了,各位请稍作休整,一炷香之后,诸位便可以在鄙宗门人的引导下入秘境了。”
好不容易等到老者絮叨结束,苏渐挠了挠头发,坐在一边开始休息。
公孙清扬一直保持着沉默,此时此刻,神色却有些犹豫。
南萱把公孙清扬的犹豫不决看在眼里,知道他此时此刻有了怯意,却也知道他的怯意为何而生。的确,这件事情他们没有必要牵涉其中,此时此刻,想走还来得及。
沈雪朔看着那蛇头入口,若有所思。
苏渐突然发觉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么多天以来,沈雪朔和柳寒鸦竟然没有有过任何过多的交谈。
这两个人在北望关的时候,分明还感情不错的样子。
柳寒鸦正在喝水,他的肩头不知何时栖息一只飞鸟;柳寒鸦便把水囊递到那飞鸟喙边,里面的清水无声涌出少许,任那飞鸟慢条斯理地饮取。
就在这时,有人开始行动了。
第一个进去的,在齐云宗弟子的监视下蒙上了眼睛,然后走了进去。
苏渐侧耳倾听,却讶异地发现,那个人的脚步声倏然不见。
就在这时,苏渐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很多人都开始在脸上蒙上了面具或是蒙面巾。
苏渐若有所思地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