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接到钱的那一刻,只觉得自尊被扔在地上践踏。
但她没办法,只能接过,道谢。
郭湘菱又接起一个电话,立马开心地笑起来,叠着声说:“回了回了,你催鬼呐!”
挂了电话,她立马拎着包起身:“挽挽,妈妈还有事先走了,你把牛奶喝了再回去吧。”
“嗯。”
郭湘菱很快离开。
周挽将五百块钱放进书包内层,拉上拉链,拿起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也起身。
她走到外面时正好看到郭湘菱坐进一辆车。
黑色锃亮的轿车。
她坐在后座,前面是司机。
看来邻居们口中的流言不假,这回妈妈的确找到个很有钱的男人。
车开得还未很远,忽然减缓速度,在路边停靠,车窗摇下。
郭湘菱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清晰传到耳边——
“阿骁,上车啊,一道回去。”
周挽视线一顿,黑沉沉的睫毛往下压。
陆西骁。
他就站在路边,漆黑的眼,眼梢耷拉着,看上去极为冷漠又不耐烦。
他没理会。
只是夏季的雷阵雨突如其来,倾盆而下。
周挽来不及反应,两手挡头踩着水花朝公交车站牌跑。
她衣服彻底被打湿,黏答答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湿了,水珠贴着发丝往下,浸透了双眼,看出去雾蒙蒙。
周挽打落臂上的水珠,将书包背到胸前,挡住半透出来的白色内衣。
她再次朝那辆轿车看去。
陆西骁似乎是“啧”了声,眉眼疏离冷淡,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
他没有关车窗,仍由它半敞,也任由斜打的雨点落在他身上。
他点了支烟,衔在嘴里,手肘搭在窗沿,烟雾被雨点打落。
陆西骁属于骨骼就生得硬朗且利落的人,这样骨相的人很容易让人产生深刻印象,此刻的他和白天在网吧外时很不一样。
周挽定定地看着。
心思乱得像打乱的毛线线团。
只是忽然想起,邻居议论中似乎是这样说的,那郭湘菱还真是厉害,这回竟然搭上了那个姓陆的大老板。
——姓陆。
在暴雨中,轿车疾驰而去,路边积水掀起浪。
周挽独自站在灯牌前,却迟迟等不到雨停。
奶奶还等着吃药。
她将配来的药也放进书包,将书包紧紧护在胸口,冲进了雨幕中。
在雨中飞奔的少女,和车中抽烟的少年。
背道而驰。
却在这一刻,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