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楼最后留下的十个姑娘此刻都在后院中,芙鹂手中握着一卷书卷,脚下也不停地在碾槽上来来回回动作,雁姒则是单手撑在地上,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襟,从脖子流淌下去经过脸颊头发滴到地上,年纪最小的小玉在一旁的石桌前用算盘计算着什么。
“常公子。”“常公子。”见长亭进来,他们纷纷出声问候道,长亭点点头示意她们继续,自己则带着朱羽走到了石桌前的小玉身边坐下。
“常卿哥哥!”小玉乖巧地喊道,一朵大大的笑容绽放在她脸上,左颊的一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乖。”长亭摸了摸她的头,小玉这个小姑娘真是不能小看。
她还在襁褓中时就被亲人遗弃在雪地里,被盈娘抱回来如今已是第七个年头,平常在楼里只是做些打扫清洗的工作,偶尔在盈娘教她们其他人抚琴或者跳舞的时候跟着学点。可能是她年纪太小了,又或者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她总是做不好。
然而在之前对每个人进行测试的时候长亭才发现,小玉只是天赋的注重点有所偏差,她对数字的敏感程度比常人高上好几倍,记忆力也相当不错,于是长亭便从这方着手,让她学了些计算的法子,如今账本也能看懂一二了。
“常卿哥哥,你看这里,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啊?”小玉指着面前账簿上的一个字问道。
“这个字是‘余’,是余额,剩余下来的钱的意思。”长亭凑近她了些,又回答了她几个有疑问的地方,突然觉得头发好像被什么扯到了,长亭回过头只见朱羽望着不远处各自练习的几个人,便没在意又看向小玉手里的账簿。没说几个字她又觉得头发被扯到,回过头还是朱羽事不关己的表情,长亭无奈地站起身把朱羽拉起按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小玉,让朱羽哥哥教你吧,朱羽哥哥比常卿哥哥要厉害哟!”长亭拍拍朱羽的双肩,声音略带威胁地说道,“是不是,朱羽?”
“……嗯。”朱羽背后一寒,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只是想让她多注意注意自己,别老盯着别人,结果把自己搭进去当苦力了。
“乖乖的,以后奖励你甜酒。”长亭轻声说道,然后走向芙鹂。
而这边的小玉第一次见着同龄的小男孩,好奇心特别重,而且对他异常的兴趣浓厚,巴掌大的小脸上红扑扑的,“那就麻烦朱羽哥哥啦!”
“……你知道麻烦就好。”朱羽黑着脸应道,要不是长亭开口,他才不想跟这没断奶的孩子有任何的交流呢,“哼!”
“之前我划出来的几种草药都记清楚了吗?”长亭对芙鹂道,她弯下身拈起了一些芙鹂已经磨好的药粉,“最好再磨得细一些。”
“记清楚了。”芙鹂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随后道,“常公子,能否尽快教我炼丹术呢?”
长亭闻言望向她,她眼中的执念深不见底,只要没瞎就能看见她对于某个目的的急切渴求,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长亭肯定绝不仅是炼丹术这么肤浅。
长亭没有应她,只是问道:“冰草的特性是什么?”
“延缓毒素等的蔓延,以及净化的功效。”芙鹂回答道。
长亭接着问:“针须草在哪生长?”
“大陆最西面的潮湿地,且只存一季。”
“木绒草除了炼制丹药还能做什么?”
“磨粉外敷伤口化瘀。”
“斜纹果是何属性?”
“是火属性。”
“那冰草和斜纹果能否放在同一个药炉里,为什么?”长亭半眯起眼,问题一出她就看到芙鹂脸上明显有了些疑惑,冰草属水属性,怎么能和火属性的放在同一个药炉里?
“……不可,属性互斥。”
长亭取下白玉骨扇,甩开在胸前慢慢摇着,“以针须草和斜纹果为主炼丹时需要注意什么?”
“不能让针须草沾水,斜纹果需要压成饼状。”
长亭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合起扇子点了点芙鹂手中的书卷,“木绒草粉末除了外敷化瘀,还能少量融合互斥的草药,并且同时保持它们原有的特性。还有,如果只把针须草和斜纹果放置在同一个药庐里,它们也会引起爆炸,需分别处理,最后辅以木绒草作为融合。”
“炼丹过程要求的是一丝不苟,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分神都会造成影响,轻则废了一炉的药材,重则废了你这条命。”
“你连药性和注意事项都没有背全,拿什么学习炼药术,意志力吗?还是运气?”长亭第一次在她们面前放下了狠话,让芙鹂低着头几乎无地自容。长亭比谁都要热爱药与炼药术,所以绝不会让别人轻视它们。
“如果在下次考核的时候,你没有达成我的指标,你就继续天天去前面唱你的曲儿,别再想着当什么炼药师了。”长亭顿了顿,道,“我不清楚你的过去也并不想知道那些,更不在意你怀着多么远大的抱负,在我这儿就踏踏实实地学,欲速则不达。”
“……是,常公子,我知道了。”芙鹂紧紧揪着书卷的手缓缓松了开来,在长亭这一番话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坐回石椅上一边碾磨药粉,一边又研读起了药书。
“你这话是不是说得重了点?”洛清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后院,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很惊讶这话居然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长亭把骨扇别回腰间,向她走了过去。
“有人送了块匾额过来,说是要你亲自签收,好像还有什么要转交给你。”洛清溪道,长亭回道,“是阿朔,之前让他题字,他就说干脆他找人做个匾,等做好了送过来,没想到这么快。”
洛清溪摆上一个心情复杂的表情,摊了摊手道:“我说你们俩秀恩爱,能不能别老把我们牵连进去啊,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行吗?传来传去的有意思没?”
“呵呵,你说有意思没?”长亭微微一笑去了前厅。
“啧啧。”洛清溪一回头突然看见一个小身影挡在自己面前,顿时吓了一跳,“唔哇!吓死我了!你做什么站在这里?”
“你刚才说……恩爱?她和谁恩爱?”朱羽阴沉着脸,眼睛死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