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会使人体的免疫力下降,周英自然比一般人更容易生病。周英并不是普通的伤风,而是有了高热。
周英身边至少有三十多个人伺候着,自然不可能对周英的病症一无所知,请了太医,煎好草药,不管众人怎么哄着骗着,周英就是不肯喝那好药。
是药三分毒。周英自觉没认识几个字,可道理还是懂的。有了这句话盘绕在心里,周英自是说什么都不愿喝这带着毒性的药。喝了药后,伤了自己事小,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周英没有将这一套道理拿出来说,可她不喝药,就那样硬生生的熬着,想要将身上的热度退下。
以前当宫女的时候,周英都是这样的熬过来的,这一次怎么可能熬不过去呢?
太过想当然,是要吃亏的。
很显然,周英没有认知到自己如今真实的情况,她不想喝,为了她腹中胎儿安康,那些伺候周英的宫人,说什么也是会将那药,灌到周英嘴里的。
一个灌,一个吐。
周英被折腾了一番,并没有喝下多少,倒是让身上的热度,又高了几分。
连续烧了两天周英已有些神智模糊,渐渐体力不支,只能在床上躺着。若只是这样,倒也不要紧,仔细伺候着,喝上几副汤药,也就没事了。
可谁曾想,事情总是往怀的方向发展的呢?
郁偆听得简直觉得匪夷所思,怎么有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
“太后召了太医,说是病了。”这话,就说得更小声了。
怕是被气病的吧?
郁偆叹气:“既然知道了,总不能当不知道。准备些东西,给周宫人送去。”到底也算相识一场,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郁偆这儿都知道了,别的宫里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有笑话那周英的,也有觉得可惜的。那孩子摊到这样的一个妈,怕是会被别的皇子皇女,更加艰难一些。
皇后一听到消息,便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务,急匆匆地赶往清宁宫。太后病了,她这个做儿媳的,自然要去关心关心。至于那周宫人,她正病着,身上存着病气,她自然不好去看。
太后其实并不算老,可心中的负累,压得她早早老去。
皇帝和上皇之间越发剑拔弩张,新老臣子之间的矛盾,也越发尖锐。这些,太后都知道,可她半点儿缓和的法子也没有。
这清宁宫里头是老人,原本倒是有个皇子陪着她们这一群老女人逗乐,可孩子渐大就不好再这后宫继续呆着,她们也不好耽误了这孩子。
太后原是想着,等着那孩子生下来,便留在身边,还陪着她解解闷,但没想到那孩子的妈这样不省心,孩子都没生下来,就闹出这么一件大事。
“咳咳咳……人老了,到底是不中用了。”太后感慨道。
即使是病着,太后的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并且还抹着能使头发光亮的发油。只是那憔悴的面容,令太后怎么也掩盖不了,她脆弱的神情。
皇后坐于一旁,看着宫女嬷嬷伺候太后,自个儿动着嘴,安慰道:“母后青春常在,怎能谈这个老字。”
太后阖了阖眼,道:“说这些,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你来看看我,我这心里舒坦了。要是你对谁,都像对我这样,旁人又有什么可指摘你的。”
皇后拿起装着药的玉碗,低头一笑,将心中的苦涩,都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做皇后怕是所有女人一辈子的梦想,可谁做谁知道,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情。有舍必有得,得到了无边的权势,自然要忍受得了其中百味。
“儿臣谢母后教诲。不知那周宫人,母后作何打算?”皇后却不想太后继续往下说,便引了个话题。
郁偆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应该时常备些止疼药,她的心啊,头啊,都觉得疼痛非常。别什么人都往她这宫里送啊,她这又不是废品回收站。
周英尚有高热,身体虚的厉害,连坐都坐不住。恼了太后,周英直接从清宁宫扫地出门,来和郁偆做了伴,说是能一道思过。
思过这种事,在心里就好,郁偆自己都不在意,又怎会管着周英。
徐嬷嬷在一旁为难道:“娘娘,咱们宫里,并没有事先给周宫人准备住的地方。”
郁偆皱着眉,她的头好像更疼了。
“周宫人的东西,可都送来了?”郁偆看着一道来的嬷嬷宫女,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些宫女嬷嬷都是清宁宫里头的,等伺候好周英这胎,自然也要回到清宁宫去。
领头的上前,十分标准地行了一礼:“一些轻便的都已经带过来,但还有些笨重的家具不曾拆卸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