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他就得为郑家多做打算。
郑弘有了自己的私心,当然就不愿意再掺和进这些事情里,甚至于有了辞官的心思。
现在朝中太乱了,他还是辞官明哲保身,护住族中老小,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陛下肃清朝纲大刀已经提起,他既然无力抵抗,自然要早做打算。
朝堂上其他人见郑弘垂着眼皮一副要睡着的样子,显然是不想管此事,其他有想要开口的人见此又闭上了自己的嘴。
郑弘这个老狐狸最是狡猾,之前把自己弄进大狱,他们这些人还可怜他一把年纪惹怒了陛下还要受罪。
哪知道转头他从狱中出来,郑家依旧风光,尤其是郑桓送折子回惠康,还被陛下在朝堂上点名称赞年轻有为,再想想因为他进了大狱,郑桓做的那点事儿,哪家还跟他们郑家计较?
郑弘这一招棋走的,既没能折了儿子的前程,还能让世家对他心生可怜,后来等大家回过味儿来还有什么用,郑家里外的好处都吃进嘴里了。
这才是个真真正正的老狐狸。
短暂的沉默之后,朝堂上的形势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众人就像是在暗中角力一般,竟是没一个愿意主动开口了。
宋封禹瞧着这一幕,又看了一眼郑弘,见此就直接退朝。
让这些老家伙们自己私下里扯皮去吧。
元狄在朝堂上就跟一颗钉子一样,除了陛下询问之外一言不赞,哪怕别人骂他,他也无动于衷。
下了朝有人试图跟他打探裴宿的消息,也被他一张冷脸给气的甩袖就走。
贺润笙不一样,他早先跟这些人关系也算说得过去,他们不愿意去看元狄的棺材脸就来堵了贺润笙,那铺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不知道的是这两夫妻怎么做的局,自然想要打听清楚。
郑弘一看人都去堵贺润笙了,他立刻抬脚就溜,晚走一步,就怕走不了了。
等到了宫门口,就看到等着他的元瞻。
这老家伙在这里候着,真是防不胜防。
元瞻厚着脸皮上了郑弘的车,车帘一落下,他就直接问道:“裴家的事情,你真的不打算管?”
郑弘木着一张脸,“怎么管?”
“难过当初裴宿为难定北王妃,你们郑家面都不露,感情你这老家伙心里早有打算了。”元瞻怒气勃勃。
“你还想提着一族老小的头给裴家做垫脚石?”郑弘反讽一句问道。
元瞻:……
他叹口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今惠康城里,再也没比他们二人更知道并州底细的人,正因为这样元瞻这颗心最近真是七上八下在油锅里煎。
“去喝一杯?”
“走。”
俩人到了郑弘的别院,关上门温了一壶酒,这才接上之前的话头。
“去年廷尉累计的世家所犯案件足有百余起,无法查证,无法结案,元狄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我心中都清楚。”郑弘喝了一口酒暖暖身,这才慢腾腾的开口。
元瞻皱眉,“竟有这样多?”
“多吗?其实与往年比起来不多。”
元瞻眉头皱的更紧了,案件并没多,但是陛下却出手了,自从让元狄坐在廷尉的位置上时,其实他们就该出手阻挠,只是那时候大家心存侥幸,想着不过是个杂胡出身的胡人,怎么能坐得稳大晋的官位。
但是谁知道元狄那小子年纪不大,但是做事情颇有一套,短短时日就将廷尉拢在手中。
廷尉被元狄掌控后,陛下就立刻出手,要说陛下不是早有预谋,谁会信?
只可惜惠康城那些士族自大,混不当一回事,再看看今日的结果,不知道后不后悔。
元瞻更想叹气了,看着郑弘道:“若是陛下……你有什么打算?”
郑弘知道元瞻未尽之意,他头也没抬,自顾自的喝酒,半响才回了一句,“年纪大了,也该颐养天年了。”
元瞻:……
元瞻从郑弘那里回了家,迎头正撞上从将作监回来的儿子。
元朔翻身下马扶着阿父下了马车,闻着一身的酒气,就道:“你这是去哪儿了,这档口还有闲情雅致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