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舞当然是不知道这些内情的,当下只是点了点头:“这个可以肯定。你们平时给她用的药虽然无法解腐骨之毒,却起到了压制毒性的作用,阴差阳错之下保住了她一条命……”
说到这里,她突然住口,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凌浅月笑了笑,眸子却幽冷:“也可能不是阴差阳错,是给她下毒的人刻意为之,既不打算要了她的命,也不想让她恢复容貌。”
墨雪舞也是这个意思,不由摸着下巴,一脸深思:“所以其中的猫腻只怕不小。这个下毒的人既然不想要她的命,就肯定有所图,或者因为某种原因,宁妃还不能死……”
“这些可以先不说。”凌浅月衣袖一挥,打断她的话,“腐骨之毒,你能不能解?”
墨雪舞有些意外:“你要替宁妃解毒?”
凌浅月目光微凉:“你这么惊讶是几个意思?我为什么不能替宁妃解毒?”
“因为……你那么恨落月。”墨雪舞眨了眨眼,眼神里却充满探究。
凌浅月回头看了看凌落月,突然笑得有些无奈:“我就说,你们都不懂。我从来没有恨过落月,我逼他,折磨他,只不过是为了狐族,我跟他之间没有个人恩怨,不需要恨他。”
墨雪舞刚要开口,他已接着说道:“你还没回答我,能不能解?”
“我……可以试一试。”墨雪舞的回答比较保守,“关键是配制解药所需药材太多,如果无法集齐,我也无能为力。”
话音落,就听凌落月轻轻敲了敲桌子。他无法开口说话,虽然焦急万分,却只能耐着性子听两人交谈,直到此刻才终于忍不住提示,他有话要说。
墨雪舞转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凌落月轻轻咬了咬牙:请你写出所需药材,我会尽全力去找。若实在找不到,那也是、是天意,谁都无可奈何!
墨雪舞当然不会推辞,只看向了凌浅月:“凌太子?”
“嗯。”凌浅月点头,“写吧,或许宁妃运气好,终能逃过这一劫。”
得到允许,墨雪舞当然也不再耽搁,看到桌角上放着笔墨纸砚,她便伸手取过来,先把纸摊开。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凌落月当然比任何人都急,虽然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还是抖抖索索地伸手帮她磨墨,又拿起毛笔蘸了墨,顺好了笔尖,递到了她的手里。那架势,仿佛生怕她动作太慢,耽误了给月未宁解毒一样。
墨雪舞什么也没说,立刻伸手接过,一边沉吟着一边说道:“落月,我知道你着急,不过腐骨之毒毕竟太厉害,我得慢慢想,你别催我。万一写错一味药,你母妃说不定就被我治死了!”
凌落月立刻点头:我知道!我明白!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墨雪舞笑笑,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写下了一味药。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只不过在无人看到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微芒。
接下来,她一直在苦思冥想的状态,想好一会儿才写一味药,有时写下来了,想想又划掉,并不时拿左手轻敲着脑门,一会儿又轻敲着桌面,眉头更是紧紧皱着,那纠结的样子让凌浅月看得嘴角直抽:不愧是奇毒。
许久之后,她终于放下笔喘了口气:“好了,基本上就是这些。只要把药材集齐,我就可以试着配出解药。”
凌浅月搭眼一看,林林总总至少有三四十种,却半点都不奇怪,只是点了点头:“好,我会派人去找。不过这件事我们三个知道就可以了,你们懂?”
两人齐齐点头:有什么不懂的?既然月未宁很有可能是被人所害,当然不能让主谋知道他的阴谋已经开始败露,否则不就打草惊蛇了?
凌浅月想了想,看着凌落月笑笑:“这件事你不用管,交给我就好。你的任务是……你懂?”
凌落月的手微微一攥,眸子居然平静:你现在想要我的答复?我还没得及问,这几天你在忙什么?不是说最多只能等我一天吗?
江月蓝和月无心的事,他还不知道。
凌浅月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只是笑了笑:“你现在可以给我什么答复?是惊喜,还是注定要让我失望?”
凌落月咬了咬唇,然后很艰难、但很坚决地说了两个字:后者。
不能说凌浅月非常意外,但至少,他的气息是凝滞了片刻的,然后他抚着眉心笑了起来:“落月,我先不说你心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雪舞为你去死,关键你真敢啊!你不知道现在宁妃的命在我手里吗?我若不给她解毒,她就活不了。”
凌落月居然也笑了笑,只不过笑容有些惨然:母妃的命,不是从今天才开始在你手里的。能救她我会救,哪怕拿我的命去换都可以。实在救不了,我也无可奈何。欠她的,来世再还。
凌浅月沉默片刻,慢慢地点了点头:“好吧,你赢了!如我之前所说,以后我不会再来见你,也不会再给你机会改变主意,就算你想帮我了,我也不再接受!落月,今天将是我们兄弟,最后一次见面!雪舞,走吧。”
墨雪舞没有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用,她也没有立场在这个时候说话,便只是看了凌落月一眼,就默默地跟了出去。
凌落月也很安静,除了在微微颤抖的双手:但愿……可以……
离开落月阁,两人沿着小路慢慢往前走着。凌浅月保持着沉默,墨雪舞也不说话,虽然她心里有很多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