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扬说:“家庭出身问题,其实问题不在于家庭出身,而是看有没有人盯上你,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最完美的家庭出身,也能从中做出一篇大文章来,当初我入党的时候,因为我祖父有过三年的履历空白,便有人硬说他是去当土匪了,查来查去没有结论,害得我整整晚了两年才入党。”
白九龙说:“老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替小夏担心了,他母亲在八岁以前的履历完全是个空白,这里有一篇更大的文章可以做,是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的。”
夏天微微一笑,“哎,你们两个又在吓唬我吧,如果真的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那我真的就是弄巧成拙,自己钻进了自己设计的套子。”
陈林扬没笑,而是严肃地问:“老白,这不是小事,你说来听听,当时你是如何调查的?这调查中间是否有存疑的地方?”
想了好一会儿后,白九龙说:“那是两年前,也就是一九八一年五月中旬的一天,刘东风书记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拿出一个档案袋交给我,让我调查一下档案袋里的这个人,这个人当然就是你小夏同志,当时他没有说明要让你当他的秘书,也没有说明调查是为了什么。”
陈林扬点着头说:“老头子做这种事的时候,总是非常谨慎,滴水不漏。”
白九龙说:“老头子精明,我也不傻啊,我堂堂的公安局副局长,肯定不能去亲自去做这种调查,所以我把调查的任务交给了我的师傅,一位退休的老刑事警察,而我呢,直到调查结束,都不知道被调查的人就是小夏。”
夏天笑着骂了一声,“他娘的,好你个白九龙,如果我当时就知道是你派人调查了我,后来还没事人似的跟我称兄道弟,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做朋友的。”
白九龙也笑了起来,“没关系,你现在也可以跟我一刀两断,割袍断义。”
夏天笑着说:“去你娘的,都在一条船上了,你让我跳下去,不是要把我给活活淹死吗。”
“你俩别打岔。”陈林扬摆了摆手,继续问:“老白,你师傅对小夏母亲的调查结果如何呢?”
白九龙说:“孤儿兼流浪儿,就这六个字啊。”
陈林扬摇着头,“不可能吧?”
夏天看着陈林扬问:“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母亲的身份吗?”
陈林扬微笑着说:“我不是在怀疑你母亲,而是在怀疑老白师傅的调查。”
夏天说:“这不还是在怀疑我母亲吗。”
陈林扬说:“借用你常说的一句话,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理解,那我也不会反对。”
夏天说:“老白,与其坐在这里瞎议论,不如去找你师傅当面问个明白。”
白九龙黯然摇头,“我师傅一年前就因癌症而走了。”
陈林扬说:“但是,你把小夏的档案袋交给你师傅,按照你们的规矩,你师傅在调查结束以后,应该把档案袋交还给你,你难道没有打开看看吗?”
白九龙楞了,“老陈,你提醒了我,我当时还真的没打开看看。”
陈林扬问:“为什么没打开看看?”
白九龙指了指夏天,苦笑着说:“调查结束时,这小子已经是刘东风书记的秘书了,而我也知道被调查的人正是这小子,所以,我把档案袋直接还给了刘东风书记,汇报的也只是我师傅的那六字结论。”
夏天忙问:“那个档案袋现在应该在哪里呢?”
白九龙说:“这个应该问你啊,你是老头子的秘书,老头子病倒以后,他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他家里的东西不都是你负责处理的吗?”
夏天想了想说:“在他的办公室和家里,我没见过档案袋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公私问题上是分得一清二楚的,是不可能把公家的东西放在家里的。”
陈林扬说:“也许,老头子把档案袋交还给县委档案室了。”
白九龙马上摇头,“不可能,那不是真正的档案,是老头子从小夏的原始档案里复印下来的,所以,那是一次私人调查,那个档案袋要么被老头子烧了,要么被老头子给藏起来了。”
陈林扬看着夏天问:“老头子的东西现在在哪里?”
夏天说:“还都在他家里放着,现在是苏达住在他家,所以他的东西应该都保存完好。”
苏达原来是刘东风书记的司机,现在是白九龙的手下,就职于县公安局办公室。
陈林扬说:“那还等什么,咱们叫上苏达,去找找那个档案袋。”
白九龙同意,但他却先问夏天,“你认为呢?”
夏天苦笑,“他娘的,刚给我自己编了一个罪名,现在又要我自己调查自己,这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