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誉根本不是一个高度的人,此刻我已入宫,便是将这高度又拉长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长度。
楚誉的洁癖深入骨髓,我不敢保证他是不是也会以他认为干净的程度来衡量我。
“说什么傻话。”楚誉拥我入怀:“你若是明白我欠你多少,你才知道我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荷香,有些失落,虽然他不承认把我当做了神乐,可他的每一句话又分明把我当作了她。
我不知道我这样自欺欺人有什么意义,不过,算了,都无所谓了,意义这种东西本身就没有意义。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就像糖入了口,那样的香甜总诱惑着人拼命吮吸,到最后也不过是加剧索然无味的到来。
这七天里楚誉在我房梁上落了窝,我在床上看着他,他在梁上看着我,虽不多话,却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分外惬意。
有时候我也想问问他,如果现在神乐突然出现了,他会怎么做,后来觉得这样问太煞风景了,于是便没问。
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管那么多身后事。
鸾鸳宫的大门在清晨的时候被卸了锁,照旧是宋筝急不可耐的来见我。
“七日不见,怎么觉得你连气色都好多了?”宋筝倒有七分促狭之意:“难不成你也像我一样,万万见不得王上?”
我知道她在说笑,又不由得想起此刻还趴在房梁上朝下看的楚誉,便也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这几天没有蓉太妃来找麻烦,我当然乐的自在。”
“行了,我来就看看你,顺便提醒你多准备晚上的除夕宴,虽然安兰若进了冷宫,可下面的眼睛可还盯着她的空位呢!”宋筝稍聊了几句宫中近况,便放了茶起身走了。
楚誉从梁上飘下坐我对面,嘴角有揶揄之色:“顾公子给你找了不少帮手。”
“没有,”我看了眼宋筝的背影,深宫大院中显得她渺小至极:“她和我们家没关系,也不过是宫中寂寞,找我做个伴罢了。”
“君珏,有些话不知道顾公子有没有跟你说。”楚誉面上有一丝疑惑。
“什么话?”我放下手中杯。
“你哥好像很防着林轩,而且他似乎一直在暗中集结着什么力量,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点揣测。”
我思索了一下,倒把话题给扯偏了:“你该不会就是被我哥弄进来的吧?”
楚誉有些不自在的笑:“对,你哥怕你认出我,所以让我必须装哑巴。”
我没好气的吹了口茶水:“我就知道是这样!”
“啊,对了!”我想起楚誉说的很重要的话:“那你说我哥是要做什么?”
“飞鸟尽,良弓藏。”楚誉道:“怕是你哥在为后路着想。”
》》》》》》》
是夜灯红月浅。
为了安全,乔装后的楚誉早早的便混进了宴会上,此刻便是我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拖着繁重的礼服往宴上走的时候,我还觉得这样类似躲猫猫的游戏很好玩。
因为来得早,宴上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好在林轩和蓉太妃还没来,行为便少了诸多约束。
宋筝坐在我旁边一杯一杯的灌酒,我拦了她,可别还没开宴她自己便先醉了。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四处望,瞅了许久也没看到楚誉在哪,于是只能悻悻的把脑袋放回原处。
再一抬头,竟瞧见我哥来了,旁边跟着的是一身蓝色华服的卓采,她的长尽数挽起,簪了几只碎花簪子,嘴角含笑,大方得体,倒和先前低眉顺目的样子天差地别。
我心想要不是我哥真对她用心了,那便是她先在家下了功夫排练过。
好在林轩还没来,我便拉着宋筝跑过去和我哥唠家常,宋筝一副意味索然的样子,只和卓采打了个招呼便又回去了。我正要和我哥说话,忽觉被人捏了下手臂,一回头,便看见有个随从打扮的人冲我眨了眨眼睛。
好你个楚誉,竟然藏在我哥这里!
我本还想捉弄一下他,让他屈尊帮我倒茶水什么的,这边卓采却拉了我的手:“君珏,多日不见,王上哥哥对你还好?”
我瞧了我哥一眼,心想宫里生的事我哥八成是没有告诉过卓采,便只敷衍了句:“还好。”
这边我哥却让我回去:“时辰差不多了,你还是先落座吧,别让人落了话柄。”
我有些悻悻,又扫了楚誉一眼,便也回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