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口无言。
“与鬼为邻,人间地狱。”马丹龙说:“你们如有慧眼,可以看见,灯红酒绿之下,满街上有多少恶鬼横行。”
我们听得冷飕飕的,铜锁问:“马师傅,一会儿作法,那些鬼不会捣乱吧?”
马丹龙道:“有我在,你们怕什么。”
他刚才正讲到兴头上,一打断便有些意兴阑珊,问我们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马上就要十点了。”秦丹看看表说。
马丹龙点点头:“十一点子时正式开始作法,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先准备好。”按照他的吩咐,我背着李大民,铜锁背着大包,秦丹和李扬跟在后面,马丹龙在前面引路。
大院子几乎一丝光都没有,四下里漆黑一团,地上遍布瓦砾残砖,我们走得磕磕绊绊,不注意就是一跟头。
这地方本来就阴森森的,我背上的李大民简直就像个冰块,一丝气息也没有,我全身起鸡皮疙瘩:“马大哥,李大民不会是真死了吧,怎么身体越来越冷。”
马丹龙看看说:“其实他现在就是个死人。魂灵不在,身体是个空壳,和死人有什么区别?阴阳观里的井是极阴之地,散发出的阴煞之气能够保护身体,打个不贴切的比方,像个冰柜一样。现在你们硬是捞出来,他的身体虽有秘药包裹,但缺了阴寒之气,还是会生机散去逐渐腐烂,恐怕过了今晚,李大民想回也回不来了。”
“啊?”我大叫:“马大哥,你怎么不早说?”
“我当时劝你们三思了,你们非得捞尸体,还说得情深意切,我有什么办法。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如果今晚你能把李大民的魂叫回来,他还会继续活下去。如果你叫不回来……”
“他就死了?”李扬问。
“死了还好了。”马丹龙说:“他修行未成,又活不回来,便会魂飞魄散,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
我们面面相觑,秦丹道:“他的魂魄可以寄存在画里啊,怎么会魂飞魄散那么严重?”
“那幅画,”马丹龙摇摇头:“你们不懂的,其实非常凶险。李大民要借画修炼,而画同时也在凝练他的魂魄。”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马丹龙道:“那幅画有上千年的历史,来历诡秘,为什么现在看起来还崭新如初?就因为它能吸人魂魄,再锁住魂魄,加以凝炼,实乃天下第一恶毒的法器。”
李扬顿时怒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把李大民引进去?”
马丹龙耸耸肩:“这些事我都提前跟李大民说明白了,可他执意要进画修行,路是他自己选的。这幅画虽然凶险,但也分怎么用,它能造虚为实形成妄念之境,并可以提供种种考验。条条大路通罗马,成仙也不一定非得尸解不可,入画凝魂,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话,我们进了废弃的大楼。楼道里长满了杂草,遍地垃圾,到处是纵横的蜘蛛网,到处都是厚厚一层灰,一股呛人的味道直冲鼻子。
用手电照照,地上还散落着一条条黄色警戒线,上面踩的全是脚印。马丹龙解释说,这里经常有不知道死活的小青年来探险。
铜锁和李扬互相看看,这样的极品探险之地,他们灯盟居然不知道,真是有辱声名。
用手电往楼上照照,楼梯一片漆黑,蜿蜒向上,没有光。
马丹龙走在前面,我们小心翼翼跟在后面。这里实在难走,地上是破砖头碎瓦片,甚至还有撅着大钉子的木头残骸,这要不小心踩上去,再厚实的鞋也能穿透。
在二楼楼梯口,遇到个事,着实吓得不轻。
楼梯口,不知是谁,用鲜红的染料在墙上写了个巨大的“鬼”字。这个字极其难看,歪歪扭扭,可笔划苍劲,透着森森之气,多余的染料顺着笔画往下流淌,看起来触目惊心。
手电光亮落在这个字上,我额头浸出冷汗:“这谁啊,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写个‘鬼’字?”
马丹龙在前面,轻飘飘说了一句话:“这个字是我写的。”
我们互相看看。
他说道:“这里不干净,有许多人横死,他们生前死得非常痛苦,火焚烟熏的,死后化为厉鬼。这种极阴之地,一般人是受不了的。我只好在楼梯口用朱砂题了个‘鬼’字,警醒后人不要随便来这里。可是,没用。”他耸耸肩。
我们看到在“鬼”字旁边,还有许多字迹不同的大大小小涂鸦,有人写着“请问,鬼有鸡巴吗”。“鬼在哪呢?快来吧。我就是想见鬼。”“谁这么没有公德心,随便在墙上乱写乱画。”“我不怕鬼,就怕见不着鬼”……
除了字,还有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简笔画,画的都是男女那些事。
马丹龙叹口气:“这就叫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们说这些人是不是闲的,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来找刺激。”
这句话说得李扬铜锁秦丹三人红了脸,他们灯盟就是这样的组织,蛋疼得很,哪闹鬼往哪去。
这时,也不知楼里什么地方,突然发出一声”哐“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我们几个都震住了,谁也不敢说话。
与此同时,李扬发现怀中有异,低头一看,那一轴长长的诡画,居然开始颤动,像是要挣脱而出。
马丹龙伸出手示意我们保持安静,他眼中闪出光芒:“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