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可洞外大雨滂沱,一片黑烟,什么也看不清,只好留了下来。
她和那小和尚,在洞里呆了三天三夜……
姥姥和小和尚到底发生了什么,姥姥压根没讲。不过据我推断,他们应该是发生了关系。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而且在这个故事的后面,小和尚对她说了一个他人生中最大的秘密,如果两人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这样的私房话是不可能说的。再一则姥姥临死前都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一个男人只有征服了女人的肉体,才能在她心里打下这么深的烙印。综上所述,他们俩不但发生了关系,必然还有很美妙的性爱过程。很大的可能,小和尚是姥姥戚燕的第一个男人。
那是他们俩相处第三天深夜,雨已经停了,戚燕睡到半夜有些凉,冻醒了。她翻身坐起,发现小和尚不在洞里。她摸索着出了洞,看到那和尚站在洞外空地上,抬头仰望天空。此时正是深夜,满天星斗,美得犹如梦幻一般。戚燕虽然生长在红旗下,从小接受的是红色教育,可少女心中对浪漫的渴望,却能突破一切意识形态。
她走到和尚的身后,那和尚看了看她,忽然说了一句话:“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戚燕看他。
和尚眼神有些迷离,一字一顿说道:“我是一个不死的人。”
“不死的人?”戚燕问。
和尚眼神有些迷离:“我活了很久很久,比你想象的还要长。我是个被阴间遗弃的人。”
戚燕扑哧一下笑了,这样的鬼话她听都不听。再说了,这也不合情理啊,只听说过被人间遗弃的,哪有被阴间遗弃的。
和尚也不在乎她的态度,抬起手指着山腰道:“很久很久以前,山上那座庙就是我主持修建的。”
戚燕戏谑地看他:“你不是说是宋朝时候建的吗?”
和尚点点头:“没错,我在宋朝时候建的。”
“嘻嘻,我看你是个疯子。那你说这座庙是多少人修的?面积有多大?……”戚燕连珠炮一样发问。
和尚道:“你会记得三岁时候某一天在哪都做过什么了吗?我只隐约记得,山庙下面是阴门,整座庙就是一个阵法在压着它。一旦庙没了,会发生很危险的事情。”
“阴门是什么?”戚燕问。
“阴间的门。”和尚道:“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
戚燕撇嘴,根本不信。
和尚也没接着这个话头继续说,而是叹口气:“我很多记忆都淹没在时间的尘沙中了,活得时间越长,我的记忆力就越差,很多东西已经想不起来。现在的我,身如浮萍,只能在命运长河中随波逐流。”
“那你会记得我吗?”戚燕问。
也就是这句话,引出了下面一长串的故事。
和尚看着她,像是思索良久,说道:“燕子,我要郑重托付你一件事。天下即将大乱,我这样的人会无容身之地,所以我要暂时避祸。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交给你办我才能放心!”他的口吻非常沉重严肃,似乎在交待关系一生的重托。
这件事非常奇怪,和尚给她一个木质的扁匣子,让她二十年后送到河南的某村。交给谁,放到什么地方,和尚全无交代,只让她到时候自己看着办。随后,和尚又掏出三样东西:书,符箓,绣花鞋。把它们给戚燕,并告诉她这三样东西是他某朝某代得来的,有续命惊鬼之能,现在郑重转交给她。并告诉她,如果托付的事办到了,他和戚燕有生之年还有再相遇的机缘,到时候他会把长生的秘密告诉她。
第二天早上,那个和尚不辞而别,就此失踪。
戚燕遵守信诺,二十年后,几经辗转,找到那个村子。村子地处河南中部山区,实在太破,也就住了百十来户人,家家户户穷得底掉。她刚走到村口,有一群半大孩子又打又闹,疯跑过来,一个个脏兮兮的,鼻涕都挂嘴边。
戚燕站在那,看着这些孩子,她忽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和尚就在这个村里。
她在村子住下来,住了很长时间,里里外外都走遍了,根本找不到什么和尚。别说和尚,村里连个庙都没有。村子里最老的建筑是不知什么年月留下来的老祖宗祠堂。戚燕离开村子前,把和尚交待的那个扁匣子藏在祠堂横梁上。
至于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没打开看过。她当时绷着阶级斗争的弦,总觉得这和尚行踪诡秘,会不会是台湾那边的特务。一旦打开匣子,里面是什么情报,你说上不上报吧?自己到时也说不清楚。莫不如不知道的好。
这一别,又是四十年,时光荏苒,天下几经变化,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