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印象中,这位宋副局长不像蒋局长那样喜欢高谈阔论,不像吴局那样成天笑眯眯让人摸不透,也不像龙深似的不苟言笑,他敦厚质朴,平易近人,比起副局长,更像是大家的政委和生活委员,婆婆妈妈,事无巨细。
但眼前的宋副局长,虚弱得即将死去,再没有了从前的声若洪钟。
冬至心里有些难过,眼眶忍不住湿润。
宋志存握住他的手,困难而又竭力发出声音:“记住,不要往前走,快回去!”
“我记住了!”冬至只能这样回应道。
冬至还记得,他对欧阳隐说,希望大家勇往无前,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冬至也记得,对方在这次实践前的动员会上,说这次的行程会有一定的死亡率,但很正常,因为这是特管局历年来的传统。特管局从来不会为了数据好看,而培养一些温室里的花朵,因为他们将来面对的敌人,凶残狡猾,只有同样残酷的实践,才能让所有人警醒与成长。
可现在他就算回去,又能回到哪里去?
冬至根本找不到出路,只能继续往前走,宋志存不至于不清楚这一点。
难道他临死前性情大变,神智全无了?
想到之前的邢乔生,冬至挣开宋志存的手,慢慢往后退。
宋志存似乎有些疑惑:“你,干什么……”
冬至:“宋局,你还记不记得,你让叶承陪着欧阳隐先离开的时候,对他们说了什么?”
宋志存艰难地点头:“我说,让大家,不要作无谓的牺牲。”
冬至:“那头一天呢?我们进特管局的头一天,你又对我们说了什么?”
他紧紧盯着宋志存,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点变化。
在他紧迫逼人的视线下,对方的脸一点点发生变化。
冬至又慢慢后退了几步。
宋志存的圆脸一点点变得棱角分明,眉骨耸起,下巴多了点胡渣,发型不知不觉也变成了半寸。
冬至提剑一指:“你是谁!”
虽然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但对方依旧喘着粗气,看上去很虚弱。
他说了句日语,伸手想要抓向冬至的剑,却被冬至避开,一脚把他的手踢开。
对方吃痛歪倒一旁,终于换成生硬的汉语。
“别、别杀我!”
冬至:“你到底是谁?”
对方咳嗽几下:“我、我叫高岛河,是陪音羽先生下来的保、保镖!”
果然是那帮日本人!
冬至立马问:“他们现在在哪里?青铜镜呢!”
高岛河虚弱喘气:“我不知道……我跟他们走散了,青铜镜,在、在余先生那里!”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余先生?
冬至皱眉,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暗算我!”
高岛河:“不是我、不是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涕泪横流,连同鲜血不断地从口中吐出来。
身后石壁蓦地伸出几只鬼手,将他紧紧按在墙上,高岛河双眼圆睁,拼命挣扎。
“救我!救救我!”
冬至不忍看下去,举剑把几只鬼手斩落,但转眼间却有越来越多的鬼手从地上冒出来,甚至抓向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