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哭一边诉苦。
她说的是最地道的老根水土话,不要说天南来的警察,就算是钟有国这样的鸣山人,都不是百分之百听得明白,土生土长的西关人陈乡长就自动自居充当起翻译。
其实不用翻译,大家也能猜得到她话里的意思。
如同大家所料,这个白发老妇人果然是陈阿根的老妈,不住哭诉他们家里是何等的贫穷困难,她儿子陈阿根四十大几快五十岁了还娶不到媳妇,老陈家眼看着就要绝后。
如今政府还要冤枉她儿子,说她儿子犯了罪,她不活了……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看得出来,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这老妇人的哭诉愣是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一个字都没带出来她儿子花钱买了媳妇。老妇人这一哭闹,原本开始迟疑犹豫的陈阿祥又变得“坚定”起来,向几个白发苍苍的族老连连使眼色。那几个族老也早有准备,见了陈阿祥的眼色,登时会意,一个个站
出来开始诉苦。说他们老根水是如何的穷乡僻壤,如何的经济不发达,年轻女孩子纷纷嫁出去,不愿意待在这山沟里,外边的姑娘却谁都不肯嫁进来,村里的光棍那不是一个一个的,而
是一群一群的,再这样下去,老根水就要绝户了。
政府不关心老根水的村民,不给村里人解决实际困难,还要来村里抓人,是何道理?
七嘴八舌,越说越火,声音也越来越大,先前还是演戏,后来就是半真半假,再后来就是痛斥了!
一时间好不热闹。
钟有国最怕的就是碰到这种情况,垮着脸,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显然是在强压自己的怒火。
“钟局长,真的是这样,陈阿根不在村里,他更加不可能买卖人口,领导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他家里搜查……”
陈阿祥及时站出来说道,边说边往村外大路方向张望。
搜查?
搜查泥煤!
我们被堵在村外那么久,不要说一个人,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足够时间转移了吧?
真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聪明人!
钟有国瞪着他,眼睛里如欲喷出火来,冷冷说道:“陈阿祥,你要为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事已至此,陈阿祥也是有进无退,只能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说道:“钟局长,我负责,我说的话我肯定负责,我要是撒谎,你抓我去坐牢!”
“很好,陈支书,请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
这一回开口的却不是钟局长,而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洪局长。
洪峰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激越,陈阿祥和他目光一对,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就好像洪峰的眼神能伤人。
“我当然记得!”
陈阿祥脖子一梗,硬邦邦地说道。
骨子里头,他就是个无赖,平日里人人尊称他一声支书,似乎把这无赖的特质都掩盖了去,如今终于又原形毕露了。
尤其在外省人面前,他更是有着莫名其妙的心理优势,无论如何都倒驴不倒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