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情吗?
难道,那把火不是她放的?也不是她下的命令?
权奕琛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恨了她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事情还有可能另一种可能。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错怪了她,他的整颗心,就开始激荡不安起来。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自己为何要相信她,为什么要相信她。
他只知道,只要她说,他就听。
苏沐浅闻言,动作微微顿了顿,而后抬起脸来。她眼眶发红,眼眸里氤氲着泪花,沉默的盯着他看了半响,终是开口:“说实在话,我虽不是罪魁祸首,可那把火到底因我而起!那一日,我哭着逃了出去之后,很幸运的刚好碰上我父亲带着人找上门来,父亲一眼就认出了我,父女相见,得知我曾经受过的苦难,还被逼圆房,父亲很是伤心,也很义愤填膺,只是那时候的我,却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与恐惧之中,没有去想更多,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为了
抹灭过去的一切,我父亲——”
她哭得泣不成声,终究是没有再说下去。
恨了五年,却恨错了人,权奕琛紧握着拳头,额头蹦着青筋,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
那把火,跟她无关,却跟岳父有关,他死死的咬着牙关,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继续报仇吗?还是――
权奕琛泛着泪光的眸子沁着猩红的光,他努力了很久,终是没忍住,忍不住问道:“那,岳父杀了最爱你的人,你怪他吗?”“怪?”苏沐浅抬起脸,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苦笑:“我走丢了,被拐卖,这是命运捉弄!南城哥哥病重,养母要求我圆房留后,也是命运捉弄!我当时哭得太伤心,父亲为了给我出气,做了不该做的事,也
是命运捉弄!我能怪他吗?怪只怪我自己!怪我当初为什么没有一死了之,怪我为什么又要逃!”
权奕琛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几年,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他从未如此去考虑过,也从未想过她竟有这样的想法。
他不敢想,若他转换方向去对苏泽林报仇的话,她会不会恨他,从此也与他反目成仇。
权奕琛内心煎熬着,隐忍的咬紧了牙关,直到将唇部咬出血来了也在所不惜。而与此同时,苏沐浅啜泣着的声音再度响起:“到底是养了我十几年的人家,若我早知情况的下,我哪里会允许父亲这么做啊!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活得更好,同时也默
默祈祷,祈祷南城哥哥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会重新知道他的消息,对他说出我迟来五年的歉意!”
权奕琛轻叹了口气,在苏沐浅身侧坐了下来,略显冰凉的大手,轻轻的擒住她的手,包裹在了手心:“若他真的还活着,你怕吗?”
“为何要怕?”苏沐浅昂起了下巴,明亮的日光灯下,她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角浮动着隐隐的泪光:“是我做错了事,我就认,把我这条命给他,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权奕琛哭了。
他失控的长臂一捞,将她拽入了怀中,他灼热的泪一滴一滴的流在她的后颈处,滑进她的衣服里。
他哭得很伤心,苏沐浅倒有些诧异了,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她忍不住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哭?难道我的故事让你感同身受了?”
权奕琛一怔,身子猛地凉了下来。
他不舍,不舍让事情真的发生,让甜蜜的爱侣走到对立的这一步,迅速的收起了情绪,他唇角勉强的挤出了一丝苦楚的笑容:“我不是那个意思,只说你说你要随随便便把命给别人,我难过而已。”
“哎!”苏沐浅长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眼泪,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哽咽的声音淡淡道:“五年音讯全无,生的机会想必是渺茫的,就是我想给,也得有给的机会啊!”
权奕琛没有开口,只沉默的与她额头对额头,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和眼泪的湿咸。他沉默,她略显沙哑的声音,却又继续开口:“至于第二段,则是莫斯宇了,我们的故事简单多了,我刚被苏家找回来,无法融入上流社会,功课也都跟不上,大家都笑话我是乡下来的,只有他不笑话我,
还默默给我补课,我很感激他,也明白再也找不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所以在他追了我三年多之后,我决定与他试试,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真正的爱上他,你就出现了——”
说罢,她噙着泪光的眼再度的望向了他。
对上女孩柔软而又忧伤的目光,权奕琛喉咙口不自觉的上下滑动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只把南城当哥哥,同样也只因为感激才和莫斯宇在一起,她唯一真正喜欢的,是他。
当初抛弃他的是她,现在真心喜欢他的,也是她。
权奕琛不忍,不忍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欢喜。
他忽然间手脚都无处放了,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将他如此模样收入眼底,苏沐浅忽然就笑了。“别搞得这么紧张好不好?”她眼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娇嫩的小手主动的捉着了他的手:“即使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我也会主动告诉你,昨晚我和莫斯宇根本没有什么,我只是无意间遇到了他,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了而已。至于南城,兹事重大,不怪我不告诉你,只是其中牵涉太多了,我隐藏着秘密不敢轻易开口而已。不过你放心,即使南城真的回来找我报仇,我会承担我应该的责任,也不会拖累你的,但在
此之前,请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我,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罪犯,好不好?”
她竟然打着这样的想法。
权奕琛盯着她,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心念一动,他低头就噙住了这娇艳的红唇。“他不会来找你的。”他动情的吻着这肖想已久的红唇,将她炙热的眼泪如数收入腹中,喃喃的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而且,你也不是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