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山沙漠正中,三队僧人正赤脚踏在冰凉的沙子上,已是明月高照时分,十月朔秋之风吹凉了沙漠的热浪,也吹动了沙海的细浪。在沙浪正中地方,一个巨大的洞穴现出身影。
这洞穴呈不规则的矩形,但矩形四周的沙子却不是向下落,而是向上翻滚,这种违背自然之力的情景,却并未引起这些僧人的注意,他们的步伐依旧坚定,向着北方前进。
在这群僧人身后,一队脸色苍白的太监在沙子上浮动着,太监身后还跟着数名宫女,此时若是有子长安宫中出来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些太监袖边的含香草,以及那些宫女鬓角的玉露鸣凤钗,都说明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是来自长安甘露殿中的内侍。
只是如今这些内侍看起来都有些古怪,他们的衣衫都已有些破碎,双眸中没有任何感情,只行进在僧人的身后,在这荒凉的北塞山沙漠里,看起来就像一群行尸走肉。
他们正沿着北塞沙漠向东北前行,过来这沙漠,不远处就是有名的高昌古国,如今的西州府高昌镇。而高昌古国东边就是河西之地最为富裕的哈密城。
而哈密城之北就大河之城拉布楚克!
拉布楚克被称为大河之城,那是因为这座城池就建造在一条曾经蔓延的大河上,如今河道虽然干涸,但因这大河源头在西天山之上,所以偶尔会有某些古怪的日子里,大河之中重新流出了清泉。
僧人们越过高昌镇,走入了大河古城,那北塞山沙漠的一角继续向右而上,穿过了大河古城的河道,最后沙子消失在一片枯黄的草地上。草地上蹲着一座矮小的北塞山,而北塞山之后,便是那北落荒原了。
在僧人们进入荒芜已久的大河古城前,李道玄已是捷足先登,来到了这古城之内。
他的神识遍洒四方,却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那些僧人为何要来此地?这或许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为何这么激动,不安,仿佛越接近这块地方就越是要见到十分重要的人一样。
其实,那是因为连心锁的原因。李道玄自然不清楚连心锁的秘密,他顺着本能,顺应心意而来,却一无所获,自然失望至极。
还有很多事要做呢,李道玄慢慢走出荒芜的古城,走过那无数竖立的断墙以及那如楼兰古城般的古井和街道。
就在他要踏出古城的时候,那一直躲藏在地下某一处秘洞中的白衣女子已是双手颤抖的捏住了自己的袖子,她在秘洞之中能看到李道玄,却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出去见他。
朝思暮想的儿子就在身边三尺之地,却不能出面相认,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特别是看到儿子如今学有所成,已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白衣女子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反而她的一生充满了果敢与决绝的故事。
现在不行,还不是时候,相见正如不见,若是见到玄儿,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出现的原因,毕竟在这孩子心中,他的娘亲早已死去多年,甚至她都能想象到李道玄对于那份亲情的淡然。
自始至终,李道玄似乎都是一个外人,在做着本体血脉要求他做的事情。在白衣女子的视线里,李道玄已走出了大河古城,消失不见了。
白衣女子收拾了情怀,她再次俯身到秘洞上的那条粗大的绳索上,手指一根根扯开了盘结粗绳的线条,最后却用一条细长的铁刺穿过了这些闪动着蓝光的线条,那铁刺最为尖锐的一角被她捏着,猛然刺入了自己的额头。
细长的铁刺传递着绳索上的蓝光,冲入了她的头颅之内。
白衣女子的双眸闪过莫名的符号,微微闭上眼睛,仿佛整个灵魂都进入了这绳索之中。随着那蓝色的光芒,冲过了千山万水,去到了那未知之处。
远方跋涉的僧人们继续前行,跟在他们后面的太监宫女却都是猛然震动了身子,一个领头的宫女身子不停的颤抖,嘴角渐渐吐出了白沫,却在最后一次颤抖中扭断了脖子。
咔嚓的脆响十分吓人,但这宫女伸手搬动着脖子,慢慢扭转过来。这领头的宫女眼眸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道:“叶倾城!你都死了,竟然还能骗过我!”她的声音没变,但语气却像极了那身在长安的圣女。
随着这领头宫女的话,那些僵硬的太监宫女们都是转动脖子,诡异的看向了同一个方向,然后唰唰的声音不停响起,这些太监宫女竟然在沙地上钻了下去,在沙尘之下冲向了前风的大河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