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路绪是有些怵。
奚清楷没再多问:“有消毒液吗?”
路绪刚想说话,就明白过来了对方意思。
就是你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
这算哪门子问话……路绪泪流满面。
总之这天晚上,奚清楷带着消毒液回了家,到家时狭小的客厅已一片黑暗,他没开灯,正准备进屋,眼角余光瞥见他旁边的主卧灯影隐隐透缝而亮。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无声息地进屋关门。
与此同时,客厅的角落里一双眼无声打开,阴沉地朝客房望去。
那该是她的位置的。
***
奚清楷连着十天半夜三点去看,虞安那房间的灯永远亮着。
虞孟清的作业不可能坐到那么晚,一般十一点半之前虞安就会给她热杯牛奶,把人早早赶上床睡觉。她白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入了冬后生意要比上个季难做了不少,虞安不得已,只能捡起不久前辞掉的仓库工作,想着多一点是一点。奚清楷发现,她虽然赚钱不行,存钱还是可以的。就跟把食物存到腮帮子里的松鼠似得,只进不出,当然进的也不多。
奚清楷当面跟她说也没在怕的,一边咬着盛满菠萝炒饭的勺子,一边诚恳地说完他的看法。
虞安气得跟烧开的水壶差不多,冷着脸将他的碗夺走了,死死护在自己手边,愤然道:“给狗吃也比给你吃强。”
奚清楷左手拿着勺子,右手屈成拳乖乖放在桌子上,低声道:“我觉得我还是强一点,我交钱的。”
在旁边默默扒饭的虞孟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小心呛的满脸通红。这两个人,搞什么啊。
当她偷偷打电话跟哥哥汇报了这事以后,对方很坚定地让她把什么两字去掉。
虞孟清惊呆了,对面的人沉默片刻,说:“我快放假了,会尽快回去,等我。”
虞安对此一无所知,她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上街溜一圈连去西街馄饨店的力气都没有,在店里整理东西整理着整理着靠着货架就能睡着。
有天狗成正好带着他妹来买饮料,顺便看她,一踏进来就见虞安头摇摇晃晃,坐在没有椅背的椅子上,头一歪就要栽下去。
“哎——”
狗成妹妹急的叫了声,奈何手短,赶紧推了把兄长:“倒了倒了——!!”
狗成一个箭步准备冲上去,结果从背后的架子上忽然闪出个人来,他右手还拿着一盒没放好的饼干,左手已稳稳当当接过她的脑袋,把人重新小心搁回柜台上。
奚清楷这才看向他们,礼貌颔首:“要买点什么吗?”
最近也不是没见过面,这声音比他平时要轻了不少。
旁的人不知道,奚清楷是知道她一天睡多久的。
是为了……考个什么试。
奚清楷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学历基本可以算没有,初中没有读完就出来讨生活了,后来学习倒是没停过,语言天赋尤其高,他一开始最大的机会就是去香港和过境的鬼佬谈生意,英文粤语德文来回切换,脑子转的比语速还快。
他趁虞安白天去店里,特地折返回去她屋子里,看桌子上的都是些什么书,一进卧室就被她墙上挂的帅哥海报震得沉默三秒,一屋子帅哥涵盖欧美中日韩,含情脉脉注视着他。
奚清楷翻了翻她在复习的考试参考书,心里有了底。
出了房间,他听见卫生间有声响,看到个穿花色棉裤的女人蹲在地上。
郑禧?
奚清楷走过去,看到郑禧正在用牙刷刷马桶。
他一眼便看到了浅鹅黄色的小牙刷,那是虞安的。
奚清楷眼里有什么幽幽沉下去,他抬手,曲指扣了扣开着的门。
郑禧吓了一跳,眼下的眼袋里都写满了惶恐,但一见是奚清楷,她提起来的气又松下去了。
这男人在虞安面前乖得跟孙子似的,从来不顶嘴,给虞孟清补作业也是温声好语的,平时低着头进出家门,都是早出晚归。
幸好是他。
郑禧甩了甩牙刷上的水,撑着边缘敲了敲酸涨的腿,抬了细眉:“你们都不擦这个马桶的?脏死了。”
奚清楷看她两秒,忽然淡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