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薛先生素昧平生,难道每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都可以无功受禄吗。”
他听我语气太冷冽,有些惆怅,“你何必和我这样针锋相对,我也没有恶意。”
我将钱塞入他西装口袋,他没有再拒绝,我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他手臂被衣服盖住,看不到上次的擦伤是否痊愈,我犹豫了半响才小声问他留疤了吗。
他说留了一点,但没有大碍。
他说时眼神有些躲闪,想要找个话题避开,但又一时半会想不到,我立刻拉过他的手将袖绾撸上去,当我看到那样狰狞深邃的一道长疤,足有五六厘米长,被针线缝合的白色丝纹还在,结成的血咖没有完全掉落,每一处每一丝皱纹都在提醒我当时的触目惊心,是他不顾生死安危救了我。
我心里很难受,我这辈子最讨厌牵连别人,尤其是我根本不想沾染的人,我手指在那道长疤上轻轻抚摸着,“对不起。”
他问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是他自己甘心情愿替我受这样的罪,并不是谁逼迫他。
我手没有松开,非常愧疚说我以后会想办法弥补这次。
他将自己手腕从我掌心抽出,反握住我的手指,“我之所以不想让你看到,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觉得欠了我的情,我宁可你每一次见我脸上都是厌恶,也不愿意你强颜欢笑来弥补我。”
他说的话让我觉得很窝心,我脱口而出说并不厌恶你,你不要多想。
他脸上大喜,他问我真的不厌恶吗。
我尝试了两下想要把自己的手指抽离,可他握得太紧,也没有察觉到我挣脱,他大喜过望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忍心,我任由他握着,点头说真的。
他忽然间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得到了一双心爱的滑板鞋,喜悦布满眉梢眼角,恨不得跳起来欢呼雀跃。
他转身招呼司机将他西装口袋里的蓝色的丝绒盒拿过来,司机从车内跑下,递到薛荣耀手里,他打开露出一对非常奢侈精致的红宝石耳环,我被那样夺目璀璨的光芒刺得眼睛发烫。
他笑着说,“我上午逛了珠宝楼,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那次遇到看你戴了翡翠项链和手镯,唯独缺少耳环,我想你一身的珠宝都是绿色,就做主换了颜色,你还年轻,艳丽一些也很合适。”
我惊愕问他这是送我的吗。他挑眉笑,“我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对是否送你有疑问。”
我几乎被他吓得六神无主,红宝石耳环有很多种款式,但是这么大颗的宝石闻所未闻,我简直不敢想象它的价格,这样贵重的礼物我当然不能收。
我将他伸到我面前的手用力推回去,男人的力气我怎么抗争得过,他完全纹丝不动,他问我喜欢吗,戴上试一试,他很想看看。
我怎么都推辞不掉,他见我有拒绝的意图,甚至不顾我的抗拒想亲手为我戴上,我仓皇无措间干脆推开他挡住我的身体,匆忙跑出绸缎庄,我跑的时候太慌张,没有留意脚下的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扑在地上,幸好薛荣耀从后面扶住我,我站稳立刻要挣脱他,他怎样都不肯松手。
他语气充满哀求,“我踏破了东莞所有珠宝楼的每一家店,一样一样去找,只想买一款适合你的,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也许你根本不相信,但我的确没有骗你。”
我吓得脸红心跳,小声警告他不要再说了。
我们在彼此挣扎推拉的过程中,底下街道不断走过男男女女,我低下头用长发挡住自己的脸,薛荣耀也意识到他的身份和年纪这样和我拉拉扯扯很不好,不动声色松开了我的手。
他见我态度坚决,非常难过说,“我只是想让你高兴,没有强求你答应我什么的意思。我不了解年轻女人喜好,如果我的讨好方式很笨拙,我愿意改。”
他诚恳深情的目光让我很不舒服,我只要一想到他是严汝筠的岳父,而我曾和这个男人有过一夜鱼水之欢,面对他时就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折磨得我浑身灼热。
“你真想让我高兴,不如管好自己女儿,我没想和她争执,她也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与她没有话说。”
薛荣耀怔住,“怎么,朝瑰去为难你了吗。”
“现在的局面,你自己女儿的性子是怎样娇纵不饶人,还有谁比你当父亲的更清楚吗。”
薛荣耀听到沉默,我们各自站在一级台阶上,总算平静下来,我头顶的树冠落了两只小雁,吱吱喳喳的叫着夺食吃,他盯着斜对面砖瓦石屋檐下搭筑的草窝,“她被我宠坏了,她母亲很早过世,留下她和年幼的止文,我记得我三年前对你说过。”
我嗯了声,“你当父亲也当母亲,二十年来很辛苦。”
他笑着说如果不是遇到我,他根本没有再动过续弦的念头。
我心口咯噔一跳,我抿着唇不断呼吸着,还是觉得很缺氧。
“熙熙,汝筠和朝瑰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汝筠非常疼爱朝瑰,难保他不会为了朝瑰而伤害你让你委屈,你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如果你肯,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无条件的捧给你,无微不至的护着你,我是想要娶你的。我已经五十岁,我只想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妻子,过完我余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