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了,我却觉得天旋地转。
经理看到我平安无事长舒一口气,他大声怒骂驯马师怎么连一匹马都喂不熟,差点发狂栽下任小姐,出了任何差池五爷怪罪下来你们赔得起吗!
驯马师当然知道五爷得罪不起,他颤抖着刚要跪下求饶,五爷忽然抬起手止住经理的呵斥,他说马是自己选的,并不打算责怪谁。
他目光落在严汝筠脸上,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怎么这样巧,你从哪里过来。”
“我路过这边办事,听门口人说干爹过来骑马,进来向您问好。”
五爷粗大的手指在拐杖龙头上轻轻拍了拍,“办什么事。”
“这边有个非常合适的温泉项目。”
五爷语气阴森森,“你现在的生意越做越杂了。”
严汝筠抬头看着他,语气也是不阴不阳,“干爹不是教导我,为了钱而已,哪种生意有什么关系,干爹怎么教我,我就怎么做。”
五爷眼睛眯成一条缝隙,他良久才吐出几个字,“你很听话。”
他说完勾了勾手,严汝筠走上去两步,站在第一级台阶上,五爷仔仔细细打量他的脸,“你好像瘦了。”
他低声笑出来,“干爹又不是很久不见我,我一直都是这样。”
“不。”五爷打断他,“你最近才这样。”
这样一句充满深意的话,严汝筠仍旧面色如常,他哦了声,“是吗,干爹把我放在心上,看得出一丝一毫的变化,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老董在旁边蹙眉,他看了眼同样神情凝重的白先生,两个人都对这样的场景很纳闷儿,五爷视线移到我脸上,他朝我伸出手,示意我握住他,我抬起手放到他掌心,他问我吓到了吗,我皮笑肉不笑说有一点。
五爷何其精明,他看出我的不满和疏离,问我是不是怪他,我将手从他掌心内抽出,“干爹一点错都没有,我怪您什么。”
“熙熙,你非常聪慧,也很沉静,我以为你满脑子精灵古怪,忽视你也仅仅是一个小姑娘,有你畏惧的东西,骑马这种事的确不适合你。”
“适合不适合,我也尝试了,虽然在技术上给干爹丢脸,但气势上我还配得起做您的干女儿。”
五爷听到我这样说,他笑得非常开心,他不顾我刚才已经拒绝了一次,再度将我的手握住,贴在他心口处,“我的熙熙让我爱若珍宝。”
我莞尔一笑,可笑容不达眼底,冷淡到骨子里。
五爷牵着我走下台阶,迈到最后一级时他忽然停顿住,他偏头看了看严汝筠,“你出现很及时,救了熙熙。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五爷头微微凑过去,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倾斜交叉,表情看上去都十分阴煞诡异,五爷很小声问,“你怎么不立刻把她送过来,你在想什么。”
我心口一窒,五爷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话,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绝不会是别人捅给他的消息,本来知道的就不多,如果有谁早就告诉他,刚才在骑马前对我的态度不会那么柔和。
我和严汝筠之间的私情,是让我必死无疑的一件事。
五爷和他现在关系有多敏感僵持,暴露的恶果就有多不堪设想,而保住自己的关键,就是让这件事永远石沉大海,或者让在意这件事的人永远消失。
严汝筠要那本账薄很可能想推翻五爷,以他现在的权势和人脉,将这片地盘改朝换代不是难事,他是野心勃勃的男人,五爷一天不死,他只能屈居人下,他当然不肯。
没错,只有秦彪倒下或者死了,我才能彻底高枕无忧,否则他随时都会折磨死我,让我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严汝筠脱掉身上的马术服递给站在身后的随从,他伸手代替我挽住五爷,仿佛从前从没有存在任何嫌隙那样。
五爷没有拒绝他,任由他搀扶自己迈下那一级台阶,“干爹,任小姐受惊,刚才的事会成为她的噩梦,让她惊惧抑郁,我只有让她知道骑马是多么有趣简单的一件事,她才会忘掉她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