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他突然盯着竹简摇着头一笑“这几天倒是有不少人给李斯说好话了,就连王廷尉都说他能力不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得继续给他摇着扇子不接话。
他又呵呵地笑了几声,端起面前的酸梅汤又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酸。”
我凑过去接了他手里的汤碗尝了一口:“还好啊,不是很酸啊。”
他哈哈一笑,把我往怀里一揽道:“寡人是说这奏章太酸。”
“酸吗?”我把那奏章捧起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有酸味啊。”
他又笑得肩膀直抖,摸着我的头发说:“赵宣玉,你又是在故意逗寡人吗?”
“是啊,陛下,人家最喜欢看到你开心了。”我搂了他的脖子说。
“贫嘴,”他照着我的鼻子尖上轻轻一刮“别的办法更能让寡人开心,要不然现在试试?”
“讨厌。”一看见他那一脸笑坏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人家刚才和你说正经事,你都不理。”
“什么正经事?”他问。
“柳宫人有身孕了啊。”
“寡人知道,郑妃今天派人传话过来了,怎么了?”他还是一脸的漫不经心。
“陛下不高兴吗?”我还是看不懂他的表情。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他又在拿手拨弄手里的竹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那我们是不是该赏人家点什么?”我捧着他的脸轻声问。
他看着我就皱了眉:“我说赵宣玉,你怎么这么高兴?你也有了?”
“什么啊?”莫名地又被他戳到了痛处,赶快接口道“宫里这么多年没有好消息了,这回是不是应该重视一点?最少人家不能再当个宫人了。”
“好吧,那你去办吧。”他又笑了笑,随手捋着我后背的头发,嘴角轻轻上扬着,就象新月的一角。
“宫中事务有郑姐姐主理,我出面去办合适吗?”我嘟着嘴看他。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挑着我的头发说“你郑姐姐她身子不好,整天都离不开药,有的事情能放我也想让她放一下,你去办吧,别让她再来回跑了,这么热的天,再热坏了可不好。”
我眯着眼睛酸溜溜地说:“啊哟哟,陛下还是最心痛人家郑姐姐哟,这么大热的天,就该臣妾来回跑啊?”
“赵宣玉,少来给寡人使心眼儿,让你去你就赶快去。”他说着说着又眯了眼睛来“再废话,信不信寡人就不让你去了?”
他的手突然照着我的肚皮上一挠,我尖叫一声笑着从他的怀里溜出来,转身就往门外跑:“臣妾现在就去。”
身后又传来他爽朗的笑,声音明媚的就象门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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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宫人的确长得并不出众,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的年纪,圆圆的脸,眉眼只能说得上端正,却并无可圈可点之处。许是有了身子的原故,她的气色看上去也不太好,腰身也挺显肥硕,整个人笨拙地掩在宽大的宫衣下面,怎么看都称不上好看。
看我进来,她恭谨地站了起来,向着我深深地施了一礼道:“玉夫人安好。”
“快快免礼,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可得仔细着点儿。”我伸手扶了她。
她受宠若惊地颤了一下身子,脸因为紧张竟然憋得通红。
“几个月了?”我问。
“太医说快有四个月了吧。”她小声答。
我抚了她的手,将她拉在身边坐下,她侧着身子,腿僵直地跪着,上身依然绷得紧紧的。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不免心生怜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啊。”
“奴婢不敢。”她低下头紧张得连声音都颤了。
我又笑了:“那一晚陛下临幸数人,你是唯一一个得了身孕的,可见你的福气不小,以后更当注意养惜好自己的身子,用心呵护王嗣才是。”
“是。”柳宫人还是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