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伊说完这句话就气哼哼地进了秋淑的园子。
刚进宫门就听到秋淑怒气冲冲的声音:“她们算是什么意思?当本宫被禁了足便什么都不是了吗?弄这些破东西来糊弄我?”
面前的侍儿吓得白了脸,手里捧着那半匹白绡连声道:“今年的布匹本是够的,可是前番时日说是望月公主要回来省亲,所有的东西都要先尽着她们使。”
秋淑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呆了半晌却把那半匹白绡用力地往地上一拂。侍儿一个抱不住,那白绡滚落在地,散开了一大片。
雪伊这刚一进门,就看到地上这半匹白绡被抛散一地,倒象是突然被秋风吹倒了大片的白苇凄然倾倒一片,不由也惊得白了脸。
秋淑抬头看到雪伊站在门前,不免有些尴尬,呆了脸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雪伊也尴尬,自己之前和秋淑的矛盾不说,今番造次拜访,本是为求和而来的,不想,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呆了一会儿,还是秋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开口道:“妹妹,您来了啊?”
雪伊也挤出一个笑脸来,轻声道:“是啊,姐姐您向来可好?”
秋淑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白绡,苦笑道:“妹妹,您这不都看到了吗?”
雪伊瞥了地上那半匹不入眼的布料,忍不住兔死狐悲,眼圈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姐姐还好,那妹妹便……便放心了。”话一说完,嗓子里不禁一哽。
雪伊的神情深深地打动了秋淑,雪伊这一份自怨自艾的神情更让秋淑感到了同病相怜的悲怆,她抬眼看着雪伊,一股委屈升上心头,忍不住伸出手来冲着雪伊轻唤一声:“妹妹……”
秋淑那那一声悲鸣伴着那满目哀怨使得雪伊心中一颤,多么熟悉,多么温暖,以前姐姐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可是如今能够这么看自己的却也只有秋淑了。
“姐姐……”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两个女人分别向前快走了几步,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三个月前还打个面红耳赤的两个女人在那一刻泪流满面,象一对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妹一样相拥而泣……
尽管是解了禁足,可这位份还是降了一级,秋淑宫里的用度好象更寒简了,好在此时雪伊倒不是特别在意这些。
一壶炒过的大麦冲泡的茶也让这姐妹两个聊了一个下午。
“适才姐姐这是发的什么脾气?”雪伊问道。
秋淑抿着嘴苦苦一笑:“让妹妹您见笑了,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姐姐我咽不下这口气。妹妹你是知道的,一到换季的时侯,各宫里都是要做新衣服的。今年本宫也没有多要求什么,就说是简简单单地做上两件云披,再做两个曲裾,配着几条裙子也就罢了。”
“结果到了那尚衣司一问,人家说贵人您要是想做也行,只是这春绡不多了,宫缎也紧得很,要不然就先给您拿两匹果绿色的春绡您先用着,别的衣服等过些时日,宫里面有了再给您补上?”
秋淑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嗓子里一哽道:“姐姐我啊,本是能忍气的。那果子绿的颜色我本也不大喜欢,可是想着,不能为了些布料,就为难了尚衣司里的人。也便应了下来。没成想……”
秋淑说到这里,气得直抹胸口“没成想,今天去他们尚衣司去取布料的时侯,人家却说是连那果绿色的春绡都没有了,硬要用这个已经被人用了个头的白绡来抵。我宫里的人便去和他们理论,竟然说是宫里新晋了两个女子,见了本宫那两匹果绿色的春绡好看,硬要拿了去。”
“啊?是什么样的女子这么不晓事啊?姐姐的东西她们也来抢?”雪伊一听也是忿忿不平。
“嗐,就是两个刚得了圣宠的女子,眼前却是连个位份都没有呢,却是张狂成了这个样子。我宫里的人就和尚衣司的人理论,说是既然许了我们宫里的就不该给了别人,再说了,这按着位份,也该是这样的女子让着我家良人,不该是我家的良人让着她们吧。没成想……”
秋淑说着说着,气得脸都红了。
“没成想怎么样?”雪伊又赶着问了一句。
秋淑喘了口气把自己的胸口用力捋了两下,这才接着说道:“没成想其中一个叫夏婴的竟然说了一句:原不是我们要来抢,只是陛下过几日见了我们,眼看着我们身上穿的不好看了,怕是会不高兴的,这万一怪罪下来,可就由你们尚衣司担了。至于有的人嘛,空有个位份,天天又见不着陛下,穿的衣服是个新的还是旧的,又有什么要紧的?”
秋淑这话直直地戳了雪伊的痛处,雪伊一拍案几,挺直了身子连声大骂道:“哪里来的小妖精蹄子,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说出这么不成体统的话来,还真是反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