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回过头问他。
他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
我下意识地向后躲避。
“朴豆……”他的眼睛里满是无奈,盯着我欲言又止。
我看着他,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我想也不想,一把推开他向楼下跑去。
我没头没脑地跑着,一直跑出大门,一直跑到大街上,一群卫兵发现了我,领头的少年看了我一眼,立马用手指着我大声喊道:“在那里!”
我吓了一跳,转身向旁边的一个巷子里面跑去。
我推倒了挡在路中间的男子,撞翻了路边竹箩里晾晒着的豆子,推开一位正在打骂孩子的妇人,顶翻竹竿上的床单和衣架,却发现自己已经冲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身后的卫兵很快追了上来,我想也没想,纵身一跃扒着墙头就往上翻。
身后有人扯着我的衣服一把将我扯翻在地,一柄钢刀刷地一下指到我的鼻子尖上。
少年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副白绢,对着我的脸仔细比对了一会儿,说道:“没错,就是她,带回去!”
“姐姐!”小鬼凌空一跃,跳到我的胸口上,呲着雪白的牙齿冲着卫兵们一声低吼,身形陡然涨得如同平时的两倍。
“小鬼!”我赶快制止它“不要伤人!我们随他们回去!”
离开清和宫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我已经又重新回到了这里,这是一次极其不成功的越狱。
膝盖已经跪得生痛,可是身边这位少年依然没有让我起来的意思。
我被绑得象个粽子一样丢在地上,手臂已经痛得麻木,后背上也越来越酸痛。少年站在我对面,目无表情,持剑而立。
宫里的下人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远远观望着,看着这个少年的表情如此严肃,谁也不敢轻易前来问询。
我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也顶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少年的脸上稚气未脱,身量也显然不够宽厚,沉甸甸的盔甲穿得整整齐齐,手握宝剑挺身直立。两个时辰过去了,硬是如泥塑一般,纹丝不动。
我心中不禁暗暗称奇,要知道他这一身装备带上宝剑加起来,最少要有四十公斤,这个孩子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就这么站着不动,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和修为?自始至终,他的话都不多,可是身后那些明显高出他一头的侍从在他的面前却附首贴耳,甚为恭顺。
我心中不由得对他升起一股敬畏。
眼看午时已过,少年的脸上还是丝毫没有倦意。我已经明显撑不住了,不由得把身子向后靠过去,用后背抵着栏杆咬牙喘息。
张蒿已经观望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向着年轻将军躬身行礼道:“这位将军,我家夫人看上去很是疲惫,可否将那绳索松上一松?让我家夫人喘一口气?”
“蒙某只知道这一位是大王交待过的人犯,不知道这是哪位夫人!不能松!!”年轻将军回答得很是干脆。
张蒿略一沉吟,又躬下身子试探着问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位便是大王最为宠爱的玉夫人,今日不知道因为何事得罪了大王,想来大王也只是让蒙将军看守着夫人,并未说过要将夫人这般捆绑的吧?”
听了这话,年轻将军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心下有一丝松动。
张蒿赶紧又加了一句:“只略松一松便是。”
年轻将军低头沉吟一阵,只将身子转到一边去,不再看我们。
张蒿一看得到默许,不由得面露喜色,快步走到我身边来,帮我解开绳子。
我握住自己被缚紫的手腕痛得呲牙咧嘴,张蒿扶着我的肩膀,刚想把我扶起来,那少年将军却突然将眼睛一斜,冷冷地嗯了一声。
张蒿一惊,松了扶着我的手,满脸不忍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看着年轻将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知道已经没有再宽和的余地,只得小声对张蒿说:“这已经好很多了,你先下去吧。”
“是。”张蒿躬身退下。
我在门廊上腰酸背痛地接着跪,饭菜的香味从殿内飘过来,我猛咽了一口口水,昨天晚上那半斤多羊肉已经被消化得一点也不剩了,现在肚子里全靠早上那一口粟米面窝窝硬顶着,到了这个时辰,那口窝窝也早就没影了吧,前心贴着后心,后心贴着脊梁骨,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恨不得抱着身后的柱子先啃上几口垫垫饥。
眼前的将军还在站着,他就不饿吗?也不累?
张蒿又走过来,向着年轻将军施礼道:“将军,饭菜已经备好,请将军殿内用膳。”
年轻将军想了一会儿,对着身后的两名侍从吩咐道:“你们两个过来看着她!”
两位侍从领命走来,分别侍立在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