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几个呼吸之后,凌老头道:“毁了靖安侯府?怎么毁?杀了他们?”
说着,他的手还摸上了腰间的短剑。
江文绚连咳了两声,道:“凌大侠,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我知道您武功高强,可靖安侯府并不止一人,单靠您去杀,是杀不完的。”
声音顿了下,江文绚接着道:“何况,您这么去杀了那靖安侯,对于朝廷来说,您便是罪犯,玉堂和谢老爷说不定也会同罪,到时候,朝廷发下通缉令,反而变成你们被追杀,被唾骂,更别说玉堂以后的前途了。”
“所以,夫子你说的毁了靖安侯府是怎么毁?”谢清问道。
江文绚笑了笑,道:“这个,我想,其实谢将军应该是有些想法,只是,他毕竟一直在靖安侯手下,而且还有宋氏和孩子做牵扯,不过,谢老爷您让玉堂过继去了别房,那么跟宋氏就没有关系,至少,跟靖安侯府,不在九族之内。”
“九族?!”谢清惊了一声。
江文绚赶紧挥了挥手,道:“我是打个比喻,打个比喻,这个,是这样的,就是说,如果玉堂还是宋氏的继子,那么靖安侯府出了事,作为宋氏的继子,玉堂很可能也会被牵连进去,但是,玉堂过继给了您的大哥,您再做主分了府,就是,您这里跟你大哥分了府,将谢家产业也一并分了,那么,以后靖安侯府出再大的事,都跟玉堂没关系了。”
“再大的事?”凌老头眼神灼灼的问道:“诛九族的事?”
江文绚不觉轻咳了两声,道:“这诛九族也就是一个说法,便是谋反叛国,也没有说会真的去诛九族,只是,若是玉堂跟宋氏是继子关系,便在三族之内,当然,若是靖安侯所犯之事宋氏并没有参与,而谢将军又有立功表现,作为出嫁女说不定也不会被牵连,但,这个,我觉得,谢老爷您并不想放过宋氏吧?”
谢清的眉毛抖了几抖,拍了下大腿道:“对!自然不能放过!便是那四个孽种,也不能放过!”
“夫子心里有所计较了?”凌老头笑呵呵的问道。
嗯,江文绚说的这些,他爱听!
江文绚笑道:“我也是听谢老爷先头所说,这谢将军说了,宋家冒领了他的军功,而且不光是他的,只怕宋家旗下其他将军的军功也都冒领了。”
“是!”谢清点头道:“谢晨还说了,当时就是有一个人找那姓宋的要军功,结果被姓宋的害死了!说是,连带着嫡系千人部队都被害死了。”
“这种事,要是找到证据,捅到皇帝面前,就够靖安侯吃一壶的了。”江文绚声音顿了下,才缓声接道:“不过,我听您刚才所说,这次大战,只怕靖安侯有故意放北燕军队过路的嫌疑。”
谢清神色微凛。
江文绚却是转头对谢玉堂道:“你在武举考试的时候,在沙盘上推演的那种形式,你仔细想想,容城之战,有什么问题没有?”
谢玉堂眉头微蹙着想了一会,缓声道:“其实,这次的战事,我跟孟三哥,啊,就是冠城伯的三儿子,这次的武榜眼孟舟,我跟他一起做过推演,按照我们所知道的信息来看,在北燕军队到达容城之前,靖安侯撤走了本应该在容城前面卫城驻守的边军,那个地方本就是容城前哨卫城,就是防止北燕军队从容城前面过去的地方,人数虽然不多,大约是三千人,但都是骑兵,担负着巡视职责,一旦发现北燕军队,便能立刻向容城示警,容城再向周围三个边城示警,组成一个防御线,可是,那个卫城的军队被撤走后,外面就等于是敞在了北燕军队面前,就算北燕军队从容城前面过去,直袭雁门关,容城都不会知晓。”
谢玉堂慢慢的说完之后,看着江文绚的笑容脑中一闪,道:“难道,是靖安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我就不知道了。”江文绚笑道:“不过,裴小将军应该是知道的。”
若是说他先前还不敢肯定,今天听谢清说的那些话,便能肯定,容城之战,靖安侯肯定是给裴钰设下的陷阱,只不过是被谢晨给搅合了。
而这事,裴钰肯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今天才这么帮谢玉堂。
凌老头一拍大腿,道:“我就说,我就觉得那裴钰和那姓宋的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当时裴钰看向姓宋的那眼神可透着恨意,而姓宋的那时候故意回避了裴钰的眼光,还躲在了姓曹的身后,对!一定是这样,这姓宋的使坏,就是想害裴钰!”
江文绚道:“这玉堂跟曹金比试,伤的不过是曹金一人,可若是容城失守,让北燕得逞,两面夹击之下,雁门关就算能守住,肯定也是损失惨重,裴小将军和调防过去的那些裴家军只怕都会没了,这可不是一条人命的事。”
“所以,裴家肯定会对付靖安侯!”谢清沉声道。
江文绚手指在大腿上敲了几下,道:“肯定这两字不敢说,只是,以现在玉堂的处境来说,过继,分府,先把跟宋家的关系撇干净,这样,以后不管要怎么对付他们,都不会被继母和弟妹的身份限制住,至于裴钰那里,玉堂既然决定去雁门关了,那首先先立稳脚跟,这武将,这个,我对武将不是很了解,但是,雁门关那里是战事最多的地方,首先,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玉堂,再大的功劳,你也得有命拿,若是你战死沙场,那宋家肯定笑死。”
谢玉堂一呆。
李春风轻唤出声:“爹!”
讲正事呢,突然说这话作甚!
江文绚笑了笑,道:“春娘,我不是开玩笑,我这话虽然难听,但是实在,我跟你们打赌,只要你们让玉堂过继,分府,然后说去雁门关,那么宋家那些人肯定很开心!他们都不一定自己动手,而是会鼓动宁远侯,我虽是不大懂兵法,可也听人说过,这对着北燕和胡人那一线,宁远侯的易州在头,靖安侯的定州居中,雁门关所在的代州为尾,若是前面两处都放北燕军队过去,那么所有的压力都会集中在雁门关,而且,据我所知,代州并不在裴家军的手中,要使绊子,法子多了去了。”
声音微顿,江文绚缓声道:“雁门关那里,危险并不比京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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