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找谁?”
听男子的语气似乎是这里的主人,但梅凝香素日并不梳妇人头,他们……
“我找梅老板,我是她在隔壁院子的租客,之前梅老板帮我许多忙特来感谢,我叫薛溶溶,烦请通传一声。”
那男子目光从溶溶脸上划过,没有言语,将宅门打开,“进来吧,她在家。”
溶溶提着食盒跨进宅子,那男子关上门领着溶溶往里走去,走到正堂前往里一指:“就在里面。”说完,也不等溶溶应声,自己就回了外间的屋。溶溶只得自己穿过正堂,顿时眼前一亮。
内院是一座小花园,虽是冬天,花园里种的花木都没什么生气,但园子打理得干干净净。除此之外,花园里还用竹子搭了秋千架和凉亭。为了挡风,凉亭四周裹了好几层纱幔,里面摆了一张绣案,梅凝香正坐在里面绣花。
“梅老板。”溶溶走过去,站在凉亭外面招呼了一声。
梅凝香抬起头,见是溶溶来了,忙朝她挥手:“外面冷,快进来。”
溶溶掀起纱幔,才觉亭中亭外是两重天。纱幔看着轻薄,挡风效果却很好,外加凉亭里摆着一个黄铜炭炉,跟屋里也没差。
“小橘,给薛姑娘搬个杌子,再倒杯茶。”
凉亭里除了绣案,还有一张矮小的木桌,很快就有个小丫鬟从屋里给溶溶摆了个杌子放在桌子旁,又倒了杯茶。
梅凝香笑道:“我这里的茶叶是一两银子两斤称回来,可比不得侯府的东西。”
“梅老板说笑了,侯府的东西当然好,可与我有什么相干?”
“如此。”梅凝香微微颔首,显然是喜欢溶溶的回答,又问,“你的腿伤如何了?”
“多谢梅老板关心,已经无碍了。”
“那便好,你年纪轻轻的,若是落下什么病根,那可不妙。”
“梅老板说的是。”
“唉,瞧瞧你这满嘴的话,咱们都是老百姓,在这京城大街上没什么主子奴婢的,我如今最听不得人这么说话。”梅凝香道,“往后你再这样,我可不管你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一律当你是假客气。”
“好,那我以后叫你梅姐姐,可好?”说话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好的,当下溶溶也不与她争辩,笑着应了下来。
“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子,当然好,”梅凝香爽朗一笑,“好妹妹,你今儿来就是过来喝茶的?”
见梅凝香问起,溶溶便将食盒提了起来,递到她跟前:“梅姐姐,早上我做了些糕点,特意送些过来请你尝尝。”
因为梅凝香才说溶溶是“假客气”,她便没有再说是过来道谢的,只说请梅凝香尝尝。
梅凝香揭开食盒,一见里面五个花朵儿一样的玫瑰香糕,顿时眼睛一亮。
“自从出了宫,好久没见到这么精致的东西了。”
“梅老板尝尝,若是喜欢,往后我自己做的时候都给你送一些。”溶溶见梅凝香主动说起出宫,见缝插针的问,“您当真是宫里的人?”
梅凝香果真是喜欢这玫瑰香糕,拿起便吃了一块,吃完了方道:“我十二岁就进了宫,一直在尚衣局,前年熬到了年纪,皇后娘娘开恩,把我放了出来。”
尚衣局?
溶溶以前同尚衣局来往不多,无非是每季发衣裳的时候去一次,见的都是打杂的小太监。梅凝香手艺如此精巧,必然是给贵人们做衣裳的。
“之前就听说过传言,说姐姐是宫里出来的人,我还不信,竟是真的。”
溶溶见梅凝香把茶喝了大半杯,提起茶壶为她斟上。
梅凝香唇角微扬,待溶溶把茶壶放下,才道:“旁人都觉得宫里好,能在宫里呆着谁会舍得出来,不过我一见到你就知道咱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
溶溶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梅凝香指的是什么。
梅凝香见溶溶有些疑惑,笑着解释道:“我能舍了宫里的繁华,你也能舍了侯府的富贵,不是一样的吗?”
原来是这个。
溶溶笑道:“确是如此。”她用帕子擦了手,也拿起一块香糕。
待她吃过几口之后,梅凝香拿了第二块,“方才是我说错了话,你这手艺不止是像御膳房,简直就是。我素来不贪嘴,今日吃过你的手艺,简直停不下来。”
“那依梅姐姐之见,我这手艺能像姐姐一样在京城谋一个立足之地吗?”
梅凝香拿帕子擦了方才拿糕点的指尖,垂眸想了想,“你能从侯府赎身,必定不想去大户人家做厨娘,可你生得这样美,酒楼茶馆也是去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