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年他一直怀疑刘祯有问题,如今扫了溶溶一眼,立时打消了疑虑。
刘祯不是不爱女人,只是眼光比较高。
末了,皇帝又有些自得,他给刘祯选的梁慕尘,就是个难得的美人,这小子现在不满,将来肯定是要感谢自己的英明神武。
同肃王妃和恭王妃一样,贵妃、淑妃和德妃都在第一时间留意到了溶溶身上的衣裳。她们仨可跟两位王妃不同,她们都是在尚衣局看过这两匹布料的。如今她们最好的年华已经逝去,儿子有了,位分有了,皇后和太子这两座大山显然是推不倒的,这一生也就看到头了,日常能想的也就是吃点好的,穿点好的。林娘子是一代纺织宗师,她最后织的两匹杭绸,谁不眼馋?可惜任她们仨挥舞着长袖在皇后跟前说尽了好话,只求皇后能给她们一人做了一件肚兜。林娘子纺出来的丝绸比最上等的牛乳还细腻,又轻又柔,拿来做贴身衣物最好。饶是如此皇后也没松口。
但眼前侍立在太子身后这姑娘,一穿就是一整套,贵、德、淑三妃虽然谈不上羡慕,心里到底有些吃味,暗道皇后这心太偏了。素日里各王府的待遇远不及东宫也就罢了,太子是储君,理当如此。如今东宫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吃穿用度都越到她们头上去了,她们可都是有生育之功的嫔妃。想到这里,三妃都拿眼睛哀怨地看向皇帝。
皇帝自是管不到什么林娘子最后两匹杭绸这么小的事,因此对三位爱妃的目光视而不见。
贵妃心里有些不忿,便笑道:“这姑娘眼生得很,是几时进东宫当差的?”
溶溶被点了名,只得上前福了一福,正要开口,元宝就仰头对皇帝道:“皇爷爷,溶溶姑姑不是来东宫当差的,她是我的客人。”
“唷,朕的元宝还会请客人了。”皇帝笑了起来,伸手刮了刮元宝的鼻子,看向溶溶的目光锐利的几分,“听说你办事稳妥,厨艺甚佳,该赏。”
有点本事,竟然把古灵精怪的元宝收服得如此听话。
皇帝一喊赏,身旁的大太监立即捧了东西上前,溶溶忙走到当中领赏谢恩。
然则溶溶跪在地上抬手领赏的时候,皇帝忽然瞥到早上素昕套在溶溶手腕上的那只镯子,愣了一下后,不动声色地道:“皇后,你瞧瞧那镯子是不是很好看?”
皇后坐得很近,皇帝一开口,她就抬眼望去,看见溶溶手上那只镯子时,顿时目光微讶,与皇帝几乎是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太子。
溶溶自然察觉了皇帝皇后的反应,但她并不知道是为何。
手上这只镯子只是一只银镯,看成色有些老了,刻得花样也很简单,即使在寻常官宦之家,这银镯子也算不得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溶溶才没把这镯子摘下来,而是一直戴着。
这镯子有什么不妥吗?
溶溶一时惶恐,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太子。
太子见溶溶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破天荒地笑了一下。
他一笑,溶溶心里更发虚了,收回目光垂首站着。
“的确是只漂亮的镯子,很衬你的手。”
“多谢陛下、娘娘夸赞。”溶溶看得出皇后不悦,但既然皇后能够轻轻揭过,自是舒了口气,捧着皇帝赐下的锦袋退到一旁。
就这么会儿功夫,静王、庆王和静宁侯府、威远侯府的人都到了,静宁侯府来的是侯爷谢敏德,世子谢元初和三姑娘谢元蕤,威远侯府来的则是侯夫人、梁慕尘以及梁慕尘十四岁的妹妹梁慕云。
梁慕尘走进来的一刹那,殿内所有的目光都微微一滞。
她今日的打扮是极美的,湖绿色遍地金通袖衫裙,头上一支攒珠簪子。那簪子甚是显眼,四颗指甲大小的东珠合在一起,既贵气又不流俗。
然则殿内众人目光一扫,皆没有去看她头上的珍珠簪子,而是齐齐落在她那身湖绿色的衫子上。
梁慕尘初时以为众人是惊艳于己,然而当她羞怯地瞥向太子时,猛然看到太子身后的溶溶,这才意识到众人的目光是什么含义,一时羞愤难当,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大殿中的女人们且不说,便是几位向来不关心衣料的皇帝、谢家父子和几位王爷,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梁慕尘身上的衣裳跟溶溶身上的这件衣裳用的同样的料子。
无他,这两位一等一的美人穿了一样颜色的衣裳,想不留意都难。
男人尚且如此,心思敏感细腻的女人们就更不必说了。
肃王妃和恭王妃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肃王妃拿起帕子轻嗽,恭王妃端起茶盏假意啜一口,实则是拿手遮住大半张脸。静王妃、庆王妃和谢元蕤来得晚,并未仔细瞧过溶溶的衣裳,以为只是撞了颜色,这倒不算什么大事,今日宴会,来赴宴的女眷大多穿的喜庆,撞了色也不打紧。三位公主自是将一切收入眼底,到底是公主,要矜持许多,只是淡淡一笑,假意什么都没察觉。至于贵妃三人就毫不掩饰了,幸灾乐祸地看向皇后,叫你偏心,偏出笑话来了吧。
皇后此刻也很头疼。
那日太子带着元宝进宫,说东宫素淡不够华丽,要从她那里挑些好东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