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年关。
断断续续下了大半个月的雪,终于在除夕这一天停了,不仅如此,还放晴了。
只不过那看似暖洋洋的阳光实则一点都不温暖,出行的人们依旧从头武装到脚,只敢露出一双眼睛来。
大帅府里一大早便开始清洗洒扫,张灯结彩贴对联了。
当然,作为孕妇的陆菡薇是不需要参与到这些琐事里来的,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陆菡薇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已经去世的陆老爷子。
她跟陆老爷子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爷孙俩最害怕面对的就是过年。
因为一到过年,左邻右舍热热闹闹的大团圆景象,总会反衬得他们家冷冷清清。所以陆菡薇从父母亲去世以后,最不喜欢的就是过年过节。
可是现在,她却很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珍惜那些跟老爷子一起过年过节的日子。如今老爷子去了,她只能徒留想念……
从秦老爷子书房内走出来的秦扬,视线穿过众人忙碌的身影,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陆菡薇。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寂寥和落寞,即便有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她的身上,也无法温暖安抚她那周身散发出的悲伤。
看到这一幕的秦扬,那一刹那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锋利的刀尖扎了一下,很疼,很疼!
他下意识地迈开长腿大步走了过去,停在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去直视着她的眼睛,柔声开口道:“薇薇,今晚国宴,咱们必须一起出席。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礼服,等会儿应该就会到了,你先试试,要是不合身再拿去换。”
回过神来的陆菡薇聚拢视线,目光轻轻落在了他那张透着担忧与心疼的俊毅脸庞上,微微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浅笑点头应道:“好。”
她这一笑,却让懂她心思的秦扬更加心疼了。很显然,她是为了不让他太担心自己,才勉强笑了一笑。
原本打算出去一趟的秦扬,看到她这个情况哪还有心思去做别的事,轻叹了一声便紧挨着她坐了下来,伸出手臂轻揽住了她消瘦的肩膀。
“薇薇,老爷子虽然去了。但是你还有我,还有咱们的孩子,我们会继续替老爷子陪伴你,你永远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明白吗?”
听着他如此温柔耐心的轻声细语,陆菡薇缓缓抬起了眼帘,凝视了他剑眉微蹙的模样良久,一直郁结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无声的解开了——
是啊,还有这么多爱她关心她的人看着她呢,她一日不走出丧亲的阴影,就一日无法让关心她的人放下心来!
而且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爷爷肯定是不愿意看到的。她应该坚强,重新坚强起来,陆家的人,不能那么容易就被打倒!
“我明白了,秦扬,谢谢你,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明明这个男人才出现在她的世界没多久,可是他却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不擅长花言巧语的他,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一点点的向她证明,他对她是认真的,他是她可以依靠,可以牵手一辈子的男人!
这一刻,陆菡薇终于学会了放下心防,试着去靠近秦扬那颗毫无保留捧到她面前的炽烈的真心。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情绪转变,秦扬那一颗从陆老爷子去世开始便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他最心爱的人儿,终于肯接纳他了,打心底里接纳他认可他了!
“少帅,礼服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可以给夫人试穿。”一身墨绿色军装的辛洛从厅外大步而入,两只手上还提着几个有着醒目的奢侈品牌标志的礼服袋子,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秦扬跟陆菡薇面前。
“嗯。”秦扬伸手接过礼服袋,摆在陆菡薇面前道:“你先看看喜欢哪个款式。”
说完,站起身来朝辛洛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了一旁。
“少帅,还有什么吩咐?”辛洛压低了声音问道。
“替我去纪检部走一趟,有些事情,还是要在新年到来之前先解决了的好……”秦扬压低了声音,附在辛洛耳边说了一会儿,这才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几张折叠起来的纸。
看似被随意对待的这几张纸,却关乎着穆家的经济命脉。这几张纸上,全都是穆家老大穆堇年这些年为了拿下竞标贿赂官员,以不正当的手段与竞争者争夺市场等等的一系列证据。
秦扬素来是个行动派,他说该收拾穆家了,就绝对不会手软。所以今年这个年,穆家是绝对别想好好过了!
尤不自知自己干的那些好事已经被秦扬掌握了证据,并且提交给了有关部门的穆堇年还在从C市返回首都的航班上,压根没有料到,当他下了飞机后,迎接他的不仅有穆家的人,还有纪检部门的人。
而在执法部门面前,穆家就算暗地里再怎么嚣张,明面上也不敢阻碍执法。穆家派来接机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穆堇年被纪检的人带走。
毫无疑问,穆堇年的这个除夕,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出来,那就得看穆家人能使多大的劲了……
“你说什么?大少爷怎么可能会被纪检部门的人带走!”听完去接机却没有接到穆堇年回来的佣人的话,穆夫人差点没被气晕,连忙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佣人也是一脸的惊慌,摇着头道:“夫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大少爷一从机场里走出来,就被纪检的人给拦住了。我想上去跟大少爷说两句话,都被拦了下来,夫人,您快打电话跟老爷说说这件事吧!”
被佣人一提醒,回过神来的穆夫人连忙奔向了桌上的电话。
“对,这件事必须告诉老爷,让老爷赶紧想办法把堇年弄回来才行,不然这大过年的,被关进纪检,这不是给堇年惹晦气吗!”穆夫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快速的拨出了一串号码。
“喂?找我什么事?”一道稍显不耐烦的中年男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