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邵翊辞给洛洛扎了俏皮可爱的双丸子头,她刚才在女教练的带领下去更衣室换上了漂亮的粉红色分体泳衣,洛洛长得白白净净,身量娇小纤细,整个人跟瓷娃娃似的。
洛洛一从更衣室出来就发现父亲不见了。007提醒她邵翊辞的位置。她冲远处的父亲挥了挥手,邵翊辞也微笑着点点头。
贴心的教练这才开始让小朋友们集合,给他们讲话。洛洛这才注意到,加上她一共有5个小朋友来上课,三女两男,比她高的矮的都有。
因为只有洛洛是第一天来上课,安排了一位安教练单独教她。
安教练发现这个小姑娘很聪明,一点就通,模拟姿势动作也很到位,只是一到下水的时候……扑腾得惨不忍睹。
活像只落了水的旱鸭子。
洛洛也没办法,她克服不了这个心理问题,她就是怕水嘛!
被池水包裹住的感觉,本能的让她恐惧。
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水,无孔不入地挤压进她的耳朵鼻子眼睛嘴巴,将她呛住,让她怎么也喘不上气……
折腾了一个小时后,安教练终于“放过了”洛洛,小朋友们开始中场休息,家长们也都围了上来。
邵翊辞用一条大毛巾将自家小姑娘罩住,“看起来有些辛苦的样子。”
洛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爸爸,我今天才发现自己怕水,可能是因为……那件事。”
“她之前……把我的头按进水里,因为不会留下伤痕。”
邵翊辞的神色一变,立刻蹲下身,将惶惶然的女儿抱起来,“没事了,没事了洛洛,爸爸在这里,爸爸会永远保护你……”
“我们不学了,爸爸带你回家。”
邵翊辞和主教练说了一声,就带着洛洛走了。
他在远处看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洛洛的脸色这样惨白,只注意到洛洛一入水就疯狂扑腾,因为有教练在身边看着,其他孩子也有扑腾的表现,所以他没有在意。
都是他的错。
“洛洛,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告诉爸爸?以后再有这种恐惧的不愉快的情绪,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邵翊辞温声细语地安抚女儿,生怕挑动她敏感的神经。
“没有用……挣扎只会被按的更深……都是水……”
洛洛的声音闷闷的,她的小脸埋在毯子里,整个人在副驾驶座上蜷成了一团。
邵翊辞看在眼里越发心疼,不只痛恨伤害洛洛的保姆,更恨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
他永远记得,他第一次抱起洛洛的时候,小姑娘还不满月,那样小小的一团,又软又轻,仿佛羽毛做的小人儿。
做过无数次精密实验的邵翊辞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他是那样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女儿,生怕捏疼婴儿幼嫩的肌肤。
从此他和产后妈妈们一起听育儿课,接受明岑大学的橄榄枝从事物理学术工作,日常带洛洛下楼晒太阳,去公园玩沙子,向奶奶辈的老教授们请教该怎样照顾孩子,为洛洛学前启蒙……
邵翊辞的一生自律、高效、从不做无用功,这一点在洛洛身上彻底破戒。
无论照顾婴幼儿多么烦琐辛苦,只要小洛洛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或是对他笑一笑,他会觉得万分值得。
邵翊辞少时漂泊,被华人作家邵湛先生收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依旧心无居所。直到他在养父的鼓励下开始深入学习数学,成为了一名年轻的数学学者。
遇到简之涟的那年,他第一次感到有别于数学研究的愉悦与悸动,他曾有数次感到自己无限地趋近于幸福。只是他那时太年轻,还不懂得如何爱人,亦不懂得如何把握幸福。偏激而盲目的片刻犹豫,便使得他犯下终身悔恨的大错。
邵翊辞真正懂得爱,是在洛洛开口叫他爸爸的那一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与俗世有了一道稳固的的联系,日益加深至坚不可摧。
从此以后的两千多日,父女俩相依为命。他常常牵着女儿软绵绵的小手,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每当那时,他的心也软乎乎的,只期望可以保护这个小家伙一辈子。
想起过往种种,只觉浮生若梦。奉献、珍惜、不求回报的守护与祝福,原来这就是爱。
洛洛对于邵翊辞来说太重要太重要,所以他对于没有保护好她这件事,愈发感到愧疚与悔痛。
“这是怎么了?大的小的都不开心。”简之涟有些意外地看着蔫头蔫脑的父女俩,顺手把洛洛抱起来,“要和妈妈一起看电影吗?”
简之涟午后连开两场会议,正打算放松一下,没想到一大一小提早回来了。
洛洛小狗似的嗅着她软软怀抱的香气,闷闷地点了点头。
邵翊辞默不作声地调试好投影仪,在电影即将开场的时刻坐在了妻子身边。他展臂轻轻揽住妻子的后背,让夫妻俩的肩头靠在一起。从后面看去,如同他把母女俩都揽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