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郎把视线移开,面上却更严肃。“我杨家,没欠彩礼,当初便已说定。”
确实是这个理,但苗禾娘为了儿子仍硬着头皮道,“可旁人要问起,你,你们杨家,真能说的出个数儿么……阿娘这,也没多要。八,不七两!七两就行了。”
杨大郎不由皱眉。就算真要给,他一下拿不出这么多。
苗禾娘见状立即改口,“要不六两!!分,分次给也行啊!”
杨大郎停顿了下,点头。“不过,得到村长前写字据。照实写。”
意思是这彩礼不是杨家欠的,而是自愿补上。要这么写,虽没写明,事情瞧着就是苗禾家把哥儿嫁出后,又反悔又贪心,否则谁能自愿补上这些了?而留个字据,日后能避免这事被胡乱说去,也能让苗禾娘家别以其他理由再提旁的要求。苗禾娘一想到日后便有银钱帮小儿子补身子,哪还有意见,连忙点头应声。
事情也不拖拉,待杨大郎放下东西后,苗禾娘就催两人前去村长家。
苗家村的村长叫苗火生,亲近的人叫他火生叔,苗火生更爱听人喊他村长。苗禾三人来到村长家时,挺不巧,原身的仇人也在。便是苗远的爷爷苗觉,他可是苗远考中童生后,放话说苗远绝不会娶个哥儿进门的老头子。
苗觉似乎来与村长商量什么,苗禾他们到的时候,还被挡在院子外,不能进屋打扰。直到里头人说完,村长殷勤地送苗觉出来,见到门外三人,有些意外。而苗觉这头,先对苗禾嗤了声,对其他两人,也当人不存在,甩甩袖便自顾自走了。
苗禾娘脸色变了变,心底不是滋味,可有什么办法,人家里就是发达了,有功名了,自是能踩在他们这些靠地吃饭的村民上头。
村长则是会做人,纵算有些小算计,可面上对谁都是好的。他笑呵呵招呼到,“这不是招婶子吗,大郎也来了?真难得,来来来,里头坐里头坐!这阿贵也是笨小子,都不说谁来找,要误事可怎么整。”
苗禾娘脸色好了些,等进门,便赶紧把事情说了。
村长听完脸色微妙。这也真行,他从没听过彩礼还能后补的。然而这般操作,对村里名声其实并不好。想想,要日后哥儿或女娃子的家里在人出嫁后,又来上这一遭,岂不都乱了套?
可见两方人竟都同意,村长心底是更护着苗家姓的人的,想想后,便郑重说道,“我身为村长,自是得说句公允话。大郎,这彩礼依礼是不用补上,任何人来说,都是这个理。并且,开这个例,对村里名声也不好,否则日后谁还敢聘村里的哥儿女娃儿?照理说,我这村长就不该帮这个忙。”
苗禾娘一听马上急了,张嘴欲辩,被村长摆摆手制止。
“但我瞧,这也算你与禾哥儿的孝心,不能说是坏事。我这头能帮你们写下,作个凭证,可是招婶子,你得答应这事儿绝不说给第三家听。要不日后被村里人埋怨,别说我这村长没提醒过你!大郎,你应当也同意吧。”
苗禾娘脸色一亮,连连应声,杨大郎则是说了没状况,就保密。
既然如此,双方于是说了内容,让村长用纸笔写下。大意便是,杨大郎娶苗禾过门后,因孝心自愿补上彩礼六两,分四次给。一月后给一两,其后一年二两,直到给清。
写好后,由苗禾娘、杨大郎与村长三方盖了手印,这事便算完。不需由苗禾他爹出面是因为,这算是与禾哥儿亲事有关的事。只要是哥儿或女娃子的亲事,由娘亲定下的事都能算数的。
于是自村长家离开后,苗禾娘揣着她看不懂的契据,欢天喜地回了家,也没想过要与苗禾他爹说一声。
苗禾他爹就一根筋儿,有理无理是好是坏都听他娘也就是老婆子的话,还总为老婆子凶她。苗禾娘想的清楚,这笔额外的银钱要被苗禾他爹知道,肯定保不了几天全家都得知道,那事情还得了?!
这不,她一回家便赶着去老婆子屋里接她的小宝,才一踏进屋,差点没被气死!
“没关系,我就采一点儿。”
苗禾特意选带根的连根拔起,这样回头用息壤种上,就不用等种子了。
杨大郎也不阻止,只放眼四周,而后一指,“那种才能吃。甜。”